“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起来吧。”朱氏的声音有些干涸,“伤势如何?”
“并无大碍。”李善笑着起身,“昨日大醉,未能来拜,还请母亲勿怪。”
看着面前这个英气勃发的儿子,朱氏略有些无力,自己早就管不住这个儿子了,之前还想着有朝一日让兄长管束,但现在看来,也只能拜托平阳公主了。
“真的不碍事吧?”一旁的张氏笑吟吟道:“此番立下大功,晋爵魏王,但日后不可再孟浪了。”
“是,日后自当谨慎。”
今日一大早就赶来的长孙氏问道:“经此一战,梁师都再无力相抗了吧?”
“是。”李善想了想才说:“灵州、延州出兵,苏定方、窦公均为名将,尚未开冻,突厥绝不会此时大举南下,四月之前理应能覆灭梁国。”
顿了顿,李善补充道:“如今冯立出任骑兵总管,段志玄与伯父出任副总管……虽冯立乃东宫心腹,但绝非阴鄙小人。”
长孙氏笑着点头,“三郎来信提及,怀仁大战之前约束众将,当携手抗敌,若有坐视,立斩头颅。”
“自下博、顾集镇后,小侄当不会重蹈覆辙。”
“只可惜怀仁回京了。”长孙氏惋惜道:“若能擒获梁师都,必能太庙献俘。”
上一次太庙献俘是洛阳虎牢大战之后,这样的殊荣满朝也只有李世民,张氏出身世家,夫家又是清河崔氏,对这个不太在乎,但长孙氏不同,大为惋惜。
洛阳长孙霹雳堂,以骑射见长,以兵法传家,对战功非常重视。
张氏随口道:“若非那等流言蜚语,怀仁也不会自请回京了。”
长孙氏抿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了,她是最早知道李善身世的那批人,就连与其以姐妹相称的朱氏都不知道呢。
想到这儿,长孙氏瞄了眼朱氏,后者正愣愣出神。
其实朱氏也不傻啊,她可不像张氏那般自小被父母宠爱,出嫁后被夫君宠爱,几乎没有什么磨砺……朱氏如何不知道,儿子很可能不是因为那条流言蜚语而回朝的,因为平阳公主之前一再作保,陛下绝无相疑。
更重要的是朱氏心里有数,如今坊间风闻东宫不稳,而儿子在这时候突然回京,怎么可能是巧合?
只是儿子到底选择的是东宫还是秦王呢?
这几年下来,朱氏也隐隐猜到了儿子的倾向……因为儿子很早就猜到了东宫那人,再到去年mǔ_zǐ 坦诚细谈之后,虽然没有说出人名,但以李善的消息渠道,打探东宫属官中的某个人,这并不难,更何况还不是姓朱,而是姓尔朱。
如果儿子选择了东宫,那么没有必要再瞒着自己,更何况儿子至今都没有与兄长联络过。
朱氏低低叹息一声,去年初她还在想着,太子登基后,有平阳公主在,还有兄长在,怎么也能保得住儿子……现在她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他日秦王入主东宫,怎么让儿子去劝秦王饶恕他舅父。
这时候,崔十一娘捧着茶盘款款而来,先敬长孙氏,次敬朱氏,再敬张氏,最后才轮到李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