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精神一震,“好好好,明天阿郎去将作监……”
“母亲。”苏定方打断道:“庄子里就有匠人,木料、砖石都是齐备的。”
“那怎么行?!”苏母皱眉道:“宅子是陛下赐下的,理应让将作监的大匠修缮,李家不仅延寿坊的宅子,就是庄子里的宅子都是将作监修缮的!”
这能比吗?
李氏心里直滴咕,不说位份的差距,原本李宅也是自行修建的,后来李怀仁率军出征,陛下才特地嘱咐了将作监。
看儿子不吭声,苏母又说:“纵然有救命之恩,但这么多年,你也还清了。”
“你说他视你为兄长,怎的这次凌烟阁功臣榜怎么不举荐你?”
“不说之前帮他立了那么多功劳,仅仅这次贺兰大捷,难道不算是独当一面,方面之功?”
“你若是不肯去,那我去……”
苏定方懒得吭声,反正他已经下过命令,母亲若要出门,身边安排四个仆妇,另外还有十个亲卫护送,省的东宫那边再出什么幺蛾子……不过李善和凌敬都分析过了,裴世矩之前施手段主要就是逼迫你回京,现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
吃完早饭,苏定方径直出了门,今天还是有事的,后日就要启程随陛下去仁智宫避暑,凌敬为此特地请了假回来商议。
苏定方出了门,留下妻子一个人听着苏母的絮叨,知道很多内情的李氏都无语了,觉得阿家都快疯魔了,非要觉得这么多年来是李怀仁抢了郎君的功劳。
嫁入苏家也两年了,李氏很清楚自家这位郎君在谋略方面并不擅长,过去现在甚至以后在朝中都要依附魏嗣王,其实郎君有现在的地位,也是依附魏嗣王而来的。
安静的听了好一会儿,李氏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原本就不是什么温婉的性子,轻声道:“阿家,泾州一战,魏嗣王身为主帅,郎君是骑兵总管,未能独领一军。”
“原州一战,魏嗣王更是亲自三日两夜,远迈数百里,雪夜下萧关,这是能留于后世的传奇。”
苏母的脸色有些涨红,儿媳这话是绵里藏针,你非要说魏嗣王抢了儿子的功劳……这是明摆的不讲道理啊。
“那凌烟阁功臣榜呢!”
李氏细声细气的说:“元国公窦轨乃是外戚,虽其功并不耀,但毕竟此番灭梁国,擒杀梁师都,为陛下复仇,才能得以第一批列入凌烟阁功臣榜。”
看苏母还是没反应过来,李氏不得不把道理掰开细细的说清楚,“赵郡王李孝恭攻略西南巴蜀,又平定岭南、江淮,魏嗣王数败突厥,收复朔州,二人均因功高而得以名列凌烟阁,但此后再难上阵。”
“若以战功而论,二叔战功卓着,爵封代国公,但此番亦不能上榜,此为陛下有意使二叔他日率军出塞,攻灭突厥。”
苏母还有些懵懂,但也隐隐听明白了,李善是因为以后不能再上阵所以才被选中的,而儿子还有立功的机会。
其实李氏心里有数,甚至崔十一娘还特地私下提及过,如果没什么意外,李靖、苏定方应该是第二批凌烟阁功臣。
这边李氏不耐烦而又不得不耐心的向不省心的婆婆解说的时候,苏定方已经进了李宅,院子里王君昊正在和刘黑儿角力,十几个亲卫有的在看热闹,有的在喝倒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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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方兄。”曲四郎大声喊了句,“赵国公来了!”
王君昊心一慌,手上不由自主的少了几分力道,登时被刘黑儿掀翻了。
没听见喝彩声,又见王君昊灰头土脸的迅速起身,刘黑儿这才反应过来,苏定方回京之后,很少出庄子,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严整军纪……虽然不是在战事,大部分亲卫都没了军职,但苏定方依旧对亲卫有着严格的要求。
和刘黑儿不同,这位是胡族出身,不太讲究,而苏定方向来是以严令治军,早在两年前就被李渊赞誉类周亚夫。
“在此处角力嬉戏。”苏定方盯着王君昊和刘黑儿,“你们都很闲吗?”
“定方兄来了。”李善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充好人,“不过闲暇时候角力一场,也算是较技嘛。”
“若是此时事发,两个统领均不在为,何以应对?”苏定方面无表情。
王君昊不吭声,刘黑儿也不敢吭声,他看似粗犷,其实心思细腻的很,几个月前抵达日月潭就发现了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想到这儿也有点后悔。
“这时候应该不会……”李善打个哈哈,看看苏定方的脸色,转口道:“定方兄处置就是,不过后日就要启程,还请手下留情。”
苏定方哼了声,“均二十棍。”
顿了顿,苏定方看向曲四郎,“不许留情。”
王君昊、刘黑儿垂头丧气的出去,正巧朱韦和凌敬进来,听了这事儿也是脸色阴沉,现在谁都不知道裴世矩会在什么时候动手,虽然说李渊去仁智宫避暑理应不会动手,但在这之前呢?
凌敬将李善拉到一边,低声道:“昨晚殿下还住在金城坊,张琮、李客师夜间都不敢歇息,你倒是放松的很!”
早上吃的比较饱的李善打了个嗝,赞同的点点头……的确啊,后天就要启程了,如果裴世矩挑在这时候动手,说不定还真有机会呢。
那边朱韦也无所谓凌敬、李善在一旁说话,他现在也心里有数了,其实朱氏除了细节之外也没瞒着他……朱韦其实也赞成,两边下注,总是件好事。
片刻之后,朱韦勃然变色,“绝不行,二十亲卫随行,一旦有变,几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