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为国战!”李善扬声道:“臣不惧艰辛,难道是为了臣一人吗?”
李渊有些尴尬,瞄了眼一直没吭声这时候看过来的平阳公主,咳嗽两声才问道:“二郎?”
李世民迅速在心里计算了下,点头道:“尉迟恭、秦琼随怀仁出征,另调樊兴、安元寿随军,此二人均善骑战。”
“柴绍、李靖、长孙顺德、郑仁泰、张琮率军留驻京兆,拱卫长安。”
顿了顿,李世民补充道:“温彦博为长史,擅打理后勤,怀仁尚需幕僚。”
李善在心里想了想,他最想要的房玄龄、凌敬,不过这两人如今都是宰辅了,杜如晦也是吏部尚书,不太可能随军。
“可以韩仲良、温彦宏参赞军机。”李渊建议道。
“再使于志宁助温彦博打理粮草诸事。”李世民补充道。
韩仲良即韩良,是李渊晋阳起兵的老人,时任太原司功参军,后跟随李世民南征北战,是天策府的重要人物,在兼任天策府长史之外,曾出任大理寺卿,后因夺嫡南下陕东道大行台出任左丞、户部尚书,半年前被调回长安,再次出任大理寺卿。
温彦宏即温大雅,是温彦博的兄长,后世大名鼎鼎的《大唐创业起居注》就是出自他手,也是李世民的嫡系,早年就出任吏部尚书,后因夺嫡南下陕东道大行台。
于志宁与韩良、温彦宏也差不多,都是李世民嫡系,后与屈突通共掌陕东道大行台,是李世民最坚实的后盾。
不过李世民之前南征北战,一直是于志宁打理后勤的,比如武德四年李世民征讨刘黑闼,就是于志宁以陕东道大行台度支郎中的身份一手操办粮草的。
如今李世民虽然还没行册封之礼,但都已经住进东宫了……自然是要让这些人捞些功劳。
被传召入两仪殿的中书舍人崔信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草拟诏书,眼角余光还扫着李善……说话不算话啊,昨晚还说不会再领军了,今天就主动请缨!
“清河县公放心。”李世民笑着说:“怀仁如今亦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不会再行险。”
李渊咳嗽两声,想说些什么但想想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在昨天,他还听李善说了,崔信爱女若珍宝,若是临盆,我不在的话……
诏书一份份的盖印……呃,用不着那么多信使,只需要两批,一批去河东,一批去豳州新平。
走出承天门,李善心里挺幸灾乐祸的,李药师啊李药师,这次可不是我使的坏了!
活该啊!
“阿郎。”
李善侧头看见贺娄兴舒,想了想低声问:“可有消息?”
贺娄兴舒阴着脸摇摇头,“阿郎,请许随军。”
“你……”李善犹豫了下,“如今已是中郎将……罢了,那就随军吧。”
“多谢阿郎。”贺娄兴舒低声道:“尚有李三郎等数人,亦愿随军。”
李善知道贺娄兴舒说的是那些代地世家子弟,都是自己亲卫出身,其中李三郎在玄武门之变时候斩杀王君廓遣派来的将领,也有功勋。
“可。”李善拍了拍贺娄兴舒的肩膀,“无需太过焦急,突利可汗知孤手段,知孤心性,不敢妄为。”
今日随李世民回长安的刘黑儿微微点头,魏嗣王李怀仁在草原上的名声可止小儿夜啼,主要是那一座座京观而来……而李善垒砌的第一座京观,就是雁门大捷。
那一战中,欲谷设驱使云州、朔州民众攻城,无论男女老幼,一旦退却即刻斩杀,雁门关外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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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忍耐数日后,巧施妙计,率军出战,大败突厥,一路追至马邑,生擒欲谷设,垒砌京观,令人丧胆。
所以,突利可汗可以数度大败唐军,可以劫掠财物、粮草,但不会肆意杀戮……没有必要用这种手段来激怒李善。
这时候,苏定方也过来了,如今柴绍出任泾州道行军总管,李世民今日回京后,李渊即刻命苏定方执掌北衙禁军。
李善让苏定方从北衙禁军中抽调人手,他们两人先后多次节制北衙禁军,虽然这次东宫谋逆,北衙禁军经历了一次大规模的清洗,但还是有不少旧部的。
当然了,那些没有附逆的将领是最应该随军的,其中王仁表直接找到李善了。
“行行行!”李善也是无奈了,自己最后一战了,结果李世民塞了好些来镀金的,自己这边也免不了。
不仅是王仁表,温彦博的温振也找上门了。
王仁表一则以喜,一则以忧,虽然他嫡母同安长公主对他苛刻,但过世的父亲对他可是不错的……如今祁县被攻陷,也不知道家族如何了。
温振也有同样的感受,太原温氏也是在祁县。
李善不想再掰扯这些了,将事情全都丢给了苏定方……反正他领军,具体事务都是由苏定方主持的。
走出北衙禁军官衙,看了眼已经清洗干净,看不到一丝血迹的地面,李善心里有些感慨。
“今日流放。”一旁的王仁表提醒了句。
不远处的门下省陆陆续续走出了七八人,官员定罪下狱,一般是刑部大牢或者大理寺的监狱,不过如果官员身份特殊,比如世家子弟,比如皇室子弟,比如外国使者,也有可能被囚于门下省。
李善漠然的看着这一幕,王珪、韦挺、徐师谟、赵弘智都算是熟悉的。
看了几眼后,李善冷漠的转过头,移开了视线,王仁表看着走在最后面的李德武投来的哀求眼神,嘴巴张了张,但还是没说什么。
不过求仁得仁罢了。
抛妻弃子,历史上类似的人也有,但你既然做了这样的选择,那就要有失败后如此下场的觉悟。
王仁表很清楚,自己这位好友重情分,对身边人都极好,但对敌人向来冷酷无情……李德武,应该算是敌人吧?
这时候,李善幽幽的声音传来,“裴弘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