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比谁都急,急着建功。
但行军打仗,急是没有用的,反而会露出破绽。
多年的军旅生涯,见过太多事了,白珪不敢轻视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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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末年,王世充和李密在洛阳周边交战。世充领步军,李密有一万多骑兵,皆持长枪,阵列冲杀,威势惊人。
但最后还是王世充的步兵赢了,李密的一万多长枪骑兵尽归世充所有。
轻视敌人,乃兵家大忌。
“南边有消息传回来了吗?”白珪问道。
南边自然是指汝州方向。
作为河洛游奕讨击使,全军所有骑兵暂归他调配使用。他将都护府亲军司辖下的五百轻骑部署在崤山以南,散开活动,监视汝州方向的敌军。
葛从周、杨师厚随时可能带着忠武军、蔡州军北上。
淮西多骡子,会骑马射箭的“淮夷”很多,蔡、陈二镇兵的机动能力很强,不可轻忽!
“还没有。”
“扩大搜索范围。”白珪毫不犹豫地下令:“遇敌勿战,报我即可。”
“遵命。”
白珪又拿起李唐宾发来的命令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汴军主力,应该还是在崤山以东,那里离新安、洛阳更近,更容易得到补给,更不易被抄截后路。
崤山以西,固然有不少驻兵,但看样子非其主力,也不是积年老贼。
如果能顺利吃掉这股贼军,那么首战得胜,士气将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这是他与高仁厚拟定围点打援方略的目的。
但会不会遇到意外呢?
乾壕寨的贼军会怎样?崤山的敌军又会怎样?有没有新来贼军从别的方向冒出来?
白珪决定继续等,等局势更明朗了再说。
这一等就是两天。
二十四日,高仁厚遣人来报,没藏军使押运粮草、器械抵达石壕寨。此寨已克,俘杀汴军千余,获粮二万余斛。
二十五日,义从军主力抵达乾壕寨外,贼军坚守不出,大军正在组装攻城器械,准备攻拔此寨。
白珪想了想后,带着数骑出了山谷,亲自侦察。
天空飘起了细雨,似乎在为他们的突袭制造阻碍。又是山地,又是阴雨,显然不利骑兵作战。
列阵都列不了,如何冲杀?他们又没有骑弓。
白珪在野外侦察了一整天,期间还遇到了在河岸边鬼鬼祟祟牧马的汴军游骑,不过一闪就消失了。
到黄昏时,依然一无所获,野外安静得可以。汴军仿佛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动作。
“来人!”回到营地后,白珪找来了传令兵。
“将军。”军士行礼道。
“你回趟大营,请没藏军使、高副军使收集营中余马,调一千会骑马的甲士过来。”白珪道:“让他们深夜出发,走偏僻小路,不要让人发觉。”
“遵命。”
白珪站起身,靠在一棵老树上。
既然你没动静,那就只有投石问路了。即便不成功,损失也不大,而一旦成功,就可以摸清楚敌人的动向,还是非常值得的。
一千甲士于二十六日夜抵达他们隐身的山谷。
“高副使缘何亲来?”见到满脸疲惫之色的高仁厚时,白珪有些吃惊。
“年纪大了,赶夜路有些累。”高仁厚不答,反抱怨道:“白将军,咱们原先讲好的是义从军主力攻寨,你领骑军埋伏,趁其仓促赶路,队列不整时突袭。怎么,改主意了?”
义从军主力白天已经开始试探性攻寨了,不过汴军守御严密,确实不如石壕寨那样容易得手。
“贼军或许根本没有出动,或许动了,但未被我斥候侦知。”白珪分析道:“我打听了下汴军的战法,贼将从上到下,都喜欢主动出击,或偷袭,或设伏,或强攻,总之不喜欢被动挨打。据此分析,贼军或有动作。”
“你不是一直盯着胡郭的贼军么?”高仁厚一屁股坐在地上,问道。
“山高林密,哪可能尽在掌握。若贼趁夜出发,有意绕路,是有可能躲过我侦骑的。”
“你待如何?”高仁厚问道。
“先等两日,如果贼军再无动作,便只有投石问路一招了。”白珪下定了决心,道:“还请高副使成全。”
“老夫都来此处了,你还有何可担心的?”高仁厚笑了,说道:“下定了决心,便做吧!成与不成,在此一举!”
说罢,又补充了句:“若不成,老老实实攻寨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