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遇到贼骑,我不战就是了。”杨仪还在争取:“再下几天雨,骑兵就彻底没法出动了,大家都在烂泥地里打滚。不趁着这会——”
“不趁着这会还能勉强走动,出去厮杀一番,就不甘心是吧?”魏博秋笑了。
“军使,贼jūn_rén 多势众,能不能打也不好说。我军不过两千步卒、五百骑卒,若铁了心拦截贼军,可有把握一定拦得下?”杨仪有些着急,又问道。
“你说得也有道理。”魏博秋找来亲兵,让军士们把火都灭了。午饭就用奶粉和水解决。
杨仪在一旁默默看着,脸上渐渐有了喜色,似乎明白了什么。
“杨将军!”魏博秋又转过头来,看着杨仪,道:“此番出罗口,本就是冒险。幸托大王洪福,走到此地,没出什么差错。今遇贼,可敢再冒一个险?”
“有何不敢?”杨仪笑道。
“那好!”魏博秋也下定了决心,道:“休整完毕之后,你部稍稍绕下路,到敌军侧翼,反复袭扰。若遇贼骑大队,不要与其交战,但袭扰而已,明白了吗?”
“遵命。”杨仪兴冲冲地说道。
魏博秋笑了笑,还有时间,告成县没必要现在就急着收拾。让军士们休息足够了,才有力气厮杀。
连绵的细雨终于停了,赵霖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低声咒骂了两句。
大队仍在行军。他们抛弃了一些不必要的辎重,就为了加快行军速度。眼见着告成县远远在望,大家纷纷舒了一口气,终于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加把劲!到告成县好好休整一下。”赵霖让人将命令传达了下去,诸军士气稍有提振。
“军使,今晚不能在告成县过夜。”刘玘凑了上来,提醒道。
赵霖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道:“贼势猖獗,我看着像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吗?”
刘玘诺诺无言,面有笑容,心中却已把赵霖骂了个狗血淋头。
狗仗人势的玩意,梁王用你当破夏军使,真是瞎了眼了!
大军又往前走了数里,突然间有人过来禀报:“军使,方才斥候于山间传旗讯,有贼兵至矣!”
赵霖很是吃惊,立刻派出了两组游骑,前去打探情况。同时下令停止前进,各营整队。
辅兵们将马车拉了上来,铠甲、长枪一一分发到军士手中,然后又将空车置于大队两侧,有弓弩手、长枪手伏于车上。
一切整顿完毕后,远方已隐隐响起了马蹄声。
“好贼子!没完没了了是吧?”赵霖怒不可遏:“这雨怎生不多下几天?废了夏贼的骑军也好。”
一身戎装的王彦章牵马路过,听到赵霖话,暗暗啐了一口。这种人也能当指挥使,梁王是无人可用了么?许州赵氏就那么值得拉拢?
车阵开始前行。
夏军骑兵也远远兜了过来,一直冲到很近的地方,依然没有减速的意思。
“嗖!嗖!”梁军阵中射出了大量箭矢,有夏军骑卒中箭,闷哼着倒在地上。
百余骑策马奔到阵后停了下来,先将马槊顿于松软的泥土之中,然后抽出骑弓连射。
稀稀落落的箭矢落在梁军阵中,造成了轻微的伤亡。梁军调来一拨步弓手,攒射之下,夏军骑卒惨叫连连,不得不远远遁去。
赵霖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解开了一些,继而有些神经质地大笑起来:“骑弓如何比得上步弓?哈哈!夏贼谬矣!谬矣!还有四五里,咱们便可进城休整,我倒要看夏贼敢不敢来攻城。”
夏贼不理他。
两百余骑绕到前方,借着奔马之势射出箭矢。这次射程稍远了点,给梁军造成了一定的伤亡。只可惜,骑弓再怎么努力,在精度、射程、威力、射速方面还是处于下风,完败给了步弓。梁人的军制与夏军没什么差别,同样人人要求会射箭,因此在大群步弓手还击之后,这些骑兵不得不丢下二十余具尸体,远远退开。
“夏贼定有大队主力在我们后面!”赵霖恍然大悟,道:“骑军袭扰,迟滞我行军速度,待他们后军主力赶上来,两相夹击。定是如此没错了!”
刚刚策马前出,连续用铁枪挑翻数名夏军骑卒的王彦章回来了,闻言也没有反驳。
刘玘下意识向北方望去。
杜宴球仍在张弓搭箭,射杀了一名没控制好距离,靠得太近的夏军骑卒后,转过头来,说道:“若贼军大队轻装追来,我等带着辎重,是跑不远的。不如返身迎战好了,大丈夫死则死矣。再者,张将军的厅子都还不知道在哪,一走了之也不好。”
赵霖犹豫不决。
“军使,已经申时了,不如去告成县。先有个落脚的地方,再做计较。”刘玘也建议道。
夏军骑兵仍然死死纠缠着他们。
梁军的游骑斥候已被压缩到了车阵两侧,完全靠步兵保护。外围的野地里,夏军骑兵左右驱驰,不过寥寥数百骑,但声势搞得很大,几乎将他们这支规模不小的步军给完全孤立住了。
“走,去告成!”赵霖终于下定决心,一拍马鞍,道:“咱们先去城中,稳一稳阵脚,打探下厅子都的消息。告成到阳翟还有段路程,咱们歇好脚力才能赶路。”
王彦章没有反对。事实上如今的一切都处于扑朔迷离之中,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
杜宴球无可无不可。他只对留下断后的厅子都比较关心,觉得一走了之不仗义,对不起人家。都是相处多年的袍泽,大不了一起战死好了,能有多大事?
刘玘自告奋勇道:“我愿率部为先锋,抢先控制告成,接应中军。”
“好!”赵霖一挥马鞭,道:“刘十将率本都千名精兵,当先开道,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