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部有一队人在西平,还在召集人手。”
“郾城县办事不利,刚刚收到消息,才征了四千余人。”
“吴房县首鼠两端,我看他们要降贼。”
“上蔡县找不到县令。听说因为恶了杨师厚,被他斩了。县丞、主簿、县尉畏惧,逃散一空,咱们想找人都找不到。”
一听这些诉苦的话,戴思远的脸就黑了,都是些什么破事啊?就不能让自己省省心吗?
“不走了!”他怒道:“先把乡勇征集完毕,凑足两万人,粮草也置办好了,咱们再南下。有杨师厚在,蔡州城丢不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应了一声,纷纷散去。
拥兵在一侧观望、窥视,保持着生力军的状态。但问题是,折宗本打了一辈子仗了,他有那么傻么?旁边两三万人窥视着,还要强攻蔡州城或忠武军营垒?可能吗?
飞龙军在上蔡一停就是三天。
三天之内,本县征集了数千乡勇,到县城外集合。这也就是蔡州,家家户户都藏有兵器,很多人家里甚至还有违禁的军用强弓、铁甲,也不知道从哪抢来的,有马骡的就更多了,毕竟是骡子军的故乡之一嘛。
二十九日,戴思远听闻折宗本强攻杨师厚营垒,战至半酣,张全义出城袭击。又攻蔡州中城,杨师厚抚其侧背,两次进攻都不顺。
戴思远觉得,似乎可以找机会给折宗本来个惊喜了。当年李愬雪夜入蔡州,要不要也给他来个雪夜偷袭呢?
看着逐渐阴起来的天空,戴思远以为得计。
契苾璋没有在陈州找到飞龙军,但也打探到了消息:他们去郾城了。
彼时契苾璋这边刚赶到陈州项城县,正往溵水县方向而去,看着灰扑扑的天空,契苾璋翻身下马,面带微笑。
“传令扎营,今日大酺。”契苾璋说道。
部将们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执行下去了。
飞龙军长期在外作战,军纪与其他部队有些不太一样。严厉的地方非常严,主要在军事作战方面,宽松的地方又非常宽松,比如对扰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不闹得太过分,随军的幕府法直官一般不会管。
契苾璋下令扎营,哪怕这会还没到申时,也要坚决执行,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们扎营的地方在项城县东南的野外。周围连个村庄也无,到处是荒草甸子,狐狼出没其间,好不凄惶。
辅兵们四处忙活了起来,有人去溪流边凿冰取水,有的去捡拾枯枝败叶,有人给马儿松松肚带,带着慢跑几圈,收收汗,还有人已经拿出了咸肉、干酪等食物。
契苾璋找来了信任的文吏,问道:“丘先生,昨夜我卧于帐中,梦中高语,自觉惊,此何兆也?”
“丘先生”仔细观察了契苾璋的脸色,笑道:“寝计谋,古人谓之神助也。军使勿忧,此吉兆。”
契苾璋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道:“昨夜梦中得一宝马,骑之飞快,几乎飞了起来,此何解?”
丘先生皱眉思索,道:“军中杂占,梦见走马得快,利战,胜。梦见身飞扬者,战胜名闻千里。某恭喜军使,这是要大胜啊!”
契苾璋神色喜悦。
虽说已有了谋划,但总有些担心。如今听到了丘先生的解梦之说,有理有据,让人信服,于是更坚定了他的信心。
今日全军大酺,提振一下士气,顺便休养马力,修理器械,打探消息。待到一切准备就绪,时机来到,他就悍然杀出,给贼人一个惊喜。
行军打仗,有时候就要冒点险。
许蔡这个战局,已进入到决胜时刻。其实谁都有机会,毕竟征战这种事就没有敢说稳赢的。几十万对几千又如何?天降火雨流星也得给你灭了,服不服?
梁人如果在蔡州取得大胜,反过来再料理了颍州,解除后顾之忧,那么直接可以进军唐邓,反过来威胁李唐宾主力大军的侧后。不过看样子庞师古终究没敢孤注一掷,把所有能调动的预备队都派遣南下,赌性还是不够浓。
我今日便和老冤家戴思远赌一赌了,赌注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