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射得真准!”张温冲到瓮城内,一边赞叹,一边挥舞长柯斧,左右横劈。
斥候孙二抽出横刀,试图上前阻挡一下。董璋一声不吭地冲了上来,挺矛将其捅死。
“跟上来!”他怒吼道。
有人拉过来一辆马车,堵住城门。其余军士手持步弓跟了上来,都是精挑细选的勇士,步射贼准,连番施射之下,守卒几乎伤亡殆尽。
路的尽头已经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
疾驰一夜的武夫们强行打起精神,压下了身心的疲惫,冲到城门近前之后,纷纷下马,开始披甲。
王郊已经跳上了堵门的马车,手里握着两根血淋淋的投矛,死死盯着街道的尽头。
张温看着有些佩服,但随即又很恼火,怎么能让人比下去呢?没说的,他绕过马车,冲到了前面。
先期赶到的五百军士已经披完甲,挺着长槊列队冲了上来。
他们将堵门的马车拉开,鱼贯入城。
王郊也披上了一层铁甲,左手持弓,右手拿着投矛,左射右投,勇不可当——今日死在他手下的敌人,怕是在十个以上了。
反应迟缓的齐人终于赶过来增援了。
数百人乱哄哄地从街道上冲了过来。铁林军第一指挥五百甲士加快脚步,与敌人迎头杀在一起。
男人之间的碰撞在第一时间就分出了胜负。
齐兵被打得溃退了下去,横七竖八的尸体铺满了街道。其实仔细观察的话,你可以发现双方正面交锋的那一刹那,倒下去的人其实差不多的,但强军就强在见惯了生死,可以忍受更高的伤亡,因此只这一下,就决定了成败。
城外还有大队骑军在靠近。
铁林军两个指挥四千步战勇士陆陆续续抵达。不用任何人做动员,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披完甲取完器械之后,身背认旗的军官大声呼喊,然后墙列而进,冲进城内。
王郊带着五百人冲在最前面。他惊讶地发现遇到的抵抗十分微弱,敌人器械杂乱,士气参差不齐,连军服都没做到统一,这都是什么兵?
“杀他个人头滚滚!”王郊高举投矛,“呼”地一下砸了出去,正面一名贼校。
“杀他个人头滚滚!”铁林军甲士们齐声大喊,加快脚步冲锋。
贼人遭到突然袭击,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又打成了汴州那种添油战术。铁林军甲士横推进去,墙列而进,刀斧齐下,几乎没人能挡住他们一击。
随着涌进城内的夏兵越来越多,历城县的易手已成必然。
“吱嘎!”南城门被打开了,朱玭带着数十骑,仓皇逃遁,不敢北顾。
原野上响起了马蹄声。早就等候多时的铁林军军属骑兵纷纷上马,开始加速。
“贼将可识得爷爷?”徐浩手持马槊,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朱玭回头看了一眼,疯狂扬鞭远去。
徐浩也加快速度,认准了他追杀过去。
二人一追一逃,很快跑出去了几里地。
“呼!”徐浩用马槊够了够,没够着,气得摘下兜盔,用力向前掷去。
朱玭不防还有这种“暗器”,一不留神被砸在脑袋上,眼冒金星,速度缓了一缓。
徐浩大喜,拍马上前,一槊刺下,直接将朱玭挑了起来。
“哈哈!终于抓到你了。”徐浩甩了一甩,朱玭的尸体轰然落地,砸出了一个人形雪坑。
邵树德率后续人马停在了齐州城外。
“才斩首七八百级?守军这么少?”他有些惊讶,随即又明悟:这是没来得及动员大批乡勇,不然凑个几千守军没问题。
看样子,齐州主力已经倾巢而出,屯于平阴了。朱琼可能看到朱威曾以齐州刺史发迹,入主郓州当了天平军节度使,妄想复制这个过程?
平阴县那个地方,聚集了很多贼军啊。
邵树德回忆了下平阴县的地形:县城北临济水,黄河在县北十里,有春秋时齐国平阴故城,在县东北,还有齐故长城,西经平阴县城,东经平阴故城南,长城已废弃,但重要关口(比如防门)还在。东面是泰山山脉之西端,西临河、济交流之汇口。
这样一个地方,骑兵是冲不起来的,不是被山脉所隔,就是被济水、黄河以及一些城寨所阻。
左传襄公十八年,晋侯会诸侯之师伐齐,齐侯就在防门御敌。
西临水,东阻山,这样一个地形,天然利于防守,之前河中、忠武二镇兵马也是在这些地方反复争夺,失败后方才退入县城固守。这会已被淄青、齐州兵占据,想复制汜水之战没有可能——你的骑兵还在过河或爬山呢,就被敌人发现了。
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办法对付王师克、朱琼、朱瑄等人。
军中粮草还有多少?一个多月罢了,最多不超过两月。有本事不要挪窝,老子先把齐州诸县给拿下,把各条道路给断了,你吃土去吧。
“在城墙外扎营,明日再入城。”邵树德下令道:“另,遣使至各禹城、章丘、临邑等县,令其来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