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兄弟几个都是猪,心不够硬,不够狠,整天读什么儒学,脑子都坏了。也不看看他爹王敬武是什么样人,当初都接了黄巢委任状了有没有?那才是有资格立足乱世的狠人,这几个王家小子,差远了。
朱琼被王师克拉着手,但他丝毫不给面子,直接甩脱了,怒道:“竖子不足与谋!我自回齐州,生死不劳衙内挂碍。”
说罢,怒气冲冲地走了。
朱瑄没有丝毫犹豫,也走了。他没得选择,手底下还不到三千人,只能与朱琼同进退。
他觉得,朱琼此番回师,可能不会太妙。不过这对他而言也是个机会,若能等到时机,吞了朱琼的部众,本钱就更多了。
李嗣业的嘴角微微翘起了点弧度。衙内两次动摇,都被他拉回来了。朱瑄包藏祸心,朱琼关心则乱,跟着他俩一起撤,齐州兵绝对是个不稳定因素,一旦崩溃,连带着青州兵也士气大泄,一溃千里。
如果真发生了这样的事,异日九泉之下,他无颜面对有知遇之恩的故太尉王公,也无颜面对青州父老。
如今这个局面,已经是他能极力挽回的最好结果。先撤回去,重整之后观望局势。实在不行,劝大帅与夏王修好,便是臣服认怂,每年上供一些钱粮,也无伤大雅。
邵树德如日中天,一定就坐稳天下了吗?他征伐至今,真正也就打了朱全忠一个强敌,剩下的走着瞧。河东、河北、淮南,只要谨守疆界,不浪战送人头,邵树德要花多少时间平定?
李克用手握四镇,河北还有定、镇、沧、魏,河南还有兖、青,杨行密手握扬、宣、徐三镇,这十几个藩镇,你以为打赢几次决战,消灭人家精锐主力就可以传檄而定?笑死人了,遍地野心家,有那么容易平定?
李嗣业敢肯定,朱琼此番回齐州,一旦出点事,朱瑄定然有行动。
他突然也有点同情邵树德了,天下事就坏在这些武人野心家手里,若少点这类“上进心十足”的武人,乱世应该能很快平定吧?
******
乾宁五年二月二十,铁林军左厢兵马使郭琪率七千余步卒抵达了郓州。
衙内军副使韩洙大开城门迎接。
“郭将军,总算等到你了。”韩洙感慨道:“再不来,贼人都要溜了。”
郭琪已年逾五十,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气不喘脸不红,道:“路上被朱瑾耽搁了一会。杀败兖兵后,行军谨慎了一些,故迟来几日。”
他刚刚被临时任命为齐州招讨副使,隶于封藏之帐下。
但郭琪压根没把封藏之放在眼里,一个外将、客将而已,大王抬举,当个什么招讨使,统领一干乱七八糟的兵马,还打成那副鸟样,有什么资格指挥他?
“戴思远、李仁罕呢?”郭琪进入州衙之后,堂而皇之地坐在首位,问道。
戴、李二人分任捧日军正副军使。
“已奉招讨使之命,押运一批粮草开往东阿县。”韩洙回道。
唐宋两朝,郓州往平阴,驿道都要先向北至东阿,然后一路向北至卢县,经杨刘渡过河进入博州,一路向东,渡济水前往平阴。
“济水已可行船,让捧日军不要干这些活计了,立刻整顿粮草、器械、军舍,等待我铁林军儿郎抵达。”郭琪说道。
“郭将军何日北上?”韩洙问道。
“兵贵神速,今日就走,到东阿再休整不迟。”虽然已经连续行军多日,路上还打了一仗,击退兖兵,斩首千余级,整体较为疲惫,但郭琪还是尽快北上。
不能连续行军作战,算什么强军?想当年,俺老郭肠子都流出来了,还敢塞回去再与吐蕃人大战……
“进城之时,我看羊马墙内寄养了不少牲畜,都宰杀了吧。前阵子济水未化冻,将士们许久没吃肉了,嘴里淡出鸟来。不吃肉,是没力气打仗的。”郭琪又道。
“是。”韩洙没有丝毫犹豫。
那些牲畜都是本州百姓的,先杀了再说。武夫平日里生活好,一年24斛粮、10缗钱、10匹绢的赏赐,而一只羯羊在关北两百多钱,河南四百钱,也就一匹杂绢的价钱,他们吃惯了肉,这才有力气锤炼武技,频繁训练,提升战斗力,韩洙没有理由拒绝。
“军使、郭将军。”刚刚杀羊煮肉,吃得正欢呢,却见一名文吏匆匆进了州衙。
只听他说道:“斥候探报得知,平阴贼营似有异动。贼军骑卒四出,散得很开,大肆拉网驱逐我军游骑。这很不寻常,听望司的人判断贼人可能要撤了。封招讨使下令平阴守军出战,试探一下贼人,又令捧日军往平阴开进。”
“好贼子,跑得倒挺快!”郭琪将一根羊棒骨扔在地上,油腻腻的双手在军服上擦了擦,道:“不吃了,追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