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仁遇手握重兵,却逸巡不进,始终无法打通贼军防线,沟通贝州,致有此败。大帅,某请罢史仁遇都头之职,另委程公佐为将。”司空颈来之前就打好了腹稿,此时胸有成竹,侃侃而谈,罗绍威听了也微微点头。
杨利有些嫉妒。他是节度掌书记,看起来更为亲近节帅,但司空颈是行军司马,掌握实权,同时罗绍威又屡找他问计,几乎要将他边缘化了,煞是烦恼。
此时见司空颈开口,立刻唱起了反调:“大帅,不可啊!史将军乃军府宿将,威望素着,未可轻动。司空司马这出的是什么主意?欲害魏博百年大计耶?”
司空颈也不争辩,只向罗绍威拱了拱手,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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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绍威苦笑了下,叹道:“此事先不谈。但说一事,李克用以晋军新败,需要整顿为由,决定暂缓发兵,坐视本镇与夏人厮杀。”
司空颈、杨利同时皱眉。
罗绍威默默等了一会,忍不住问道:“二位怎地不说话?计将安出?”
司空顾深吸一口气,刚要说话,杨利却抢先答道:“大帅,为今之计,也没什么好的方略了。只有一条,遣人至各县宣扬,夏兵残暴,大肆杀戮魏博武人,戕害诸州百姓。树德在洛阳治宫室,耗费良多,欲尽收魏博财货,以实府库。又,树德又十分厌恶魏博壮士,曾下令禁募魏兵。如此,或可振作一番士气,激励诸州将士死战。”
罗绍威一听,又是欣慰又是一一失望。
杨利的立场很稳,是真心为魏博镇着想,他看出来了。
这其实很正常。他家历代都扎根魏博,与本地将校联姻,树大根深。魏博镇在,他们家的利益就能保全,魏博不在,就很难说了,大概率家族衰落。
“大帅,事已至此,更该担心的是有人拿此做文章,缩动军士作乱啊。”司空颈突然提醒道。
“何至于此?”罗绍威惊道:“都这时候了,还有人如此不智?”
说完,又若有所思。
其实这个狗屁大帅,他已经有点不想当了,尼玛就是个背锅的。
如果魏博镇覆灭,他跑不掉;魏博镇不灭,那定然是某个大将立了奇功,击败了夏军,他同样跑不掉。
如果说之前他对节度使的大位还有所留恋的话,那么如今随着战场局势的日渐崩坏,他越来越觉得这个位置很坑,有点想摆脱了。
“不可不防啊,大帅。”司空颈情真意切地说道:“仆为故司空简拔,深受大恩,无以为报。值此危难之时,愿赴枭巢,为大帅解此危难。“若果有危难,如何解之?”罗绍威问道。“劝树德退兵。”司空颈说道。
杨利有些想笑,正要讥讽几句,却见罗绍威大喜,道:“那便速速起行吧,宜早不宜迟。
“遵命。”司空颈应道。
杨利愕然,继而心中一片冰寒,甚至有些悲哀和忿怒。
卢怀忠攻占贝州衙城的时候,邵树德早已带着银鞍直抵达了河阳南城,邙山已遥遥在望。”
临走的时候没收到攻克贝州的消息,略微有些失望。
好在老卢终于不负所望,到底拿下了,让他很欣慰。圣人给了那么大的官,若没点成绩,脸上无光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过去一年,大败杨行密,得徐泗二州大部;复又败李克用,占领那洛磁三州;(本章未完!)
今又苦战得胜,拿下了贝州。
一年得六州,打得还都是顽敌,成果其实不小了。圣人赐下的官爵,他完全受得起。
“老卢打仗雷厉风行,甚得我心。”邵树德将军报递给谢瞳,道。
谢瞳作为降人,不敢再得罪卢怀忠这等重将了,闻言恭喜道:“卢都将用兵果断、坚决,勇猛精进,职为殿下贺。”
“各处捷报频传,这天下,走不出我的掌控拉。”邵树德哈哈笑道:“贝州一下,隔断南北交通,成德镇被挡在了外面,后面便可慢慢炮制魏、博、渣三州。”
此战,如果先拿下的是博州、渲州,对魏博的震动绝对没有贝州陷落来得大。
不仅仅是贝州人口更多、更富裕,还因为心理上的打击。
贝州没有陷落之前,魏博武人还可以交通成德,觉得援兵旦夕可至,自己也可以逃去冀州。但现在么,魏博镇已经被人家包围得差不多了,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如何不仿徨?如何不害怕?
当然他们也可以指望沧景。
腊月中,卢彦威率步骑三万余人南下,趁着淄青镇空虚,大掠棣州,又遣轻骑南下,踏过黄河冰面,至齐、淄一带烧杀抢掠。
这厮不敢正面与夏军决战,偷鸡摸狗的胆子倒是有的,还很大。
王郊、野利克成等人已经火速退兵,各回各州守御,博州的形势为之一变。
“先回洛阳吧,那边才是大事。”邵树德一甩马鞭,当先而走。
南北两个方向拳打脚踢,威望是刷够了,而圣人那边大概也要图穷匕见了。在参加正旦朝会之前,邵树德还有很多事要与人密议一番,时间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