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六月,正是绿草如茵、野花烂漫的时候。
在这个季节,牛羊会抓紧吃饱养膘,牧人会制作干酪、马奶酒、蜂蜜,顺便外出捕捕鱼、打打猎,储备食物。
多么美好的时节啊!
但战争可能发生在任何时候,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千百年来,草原人总是在处理完繁忙的农活,准备好过冬的干草,打猎完毕,储备好冬日的食物后,再集结起来,大举南下,正所谓秋高马肥南狩是也。
但没有任何人规定,战争只能发生在秋天。
防秋防秋,我防个锤子!拼着自己亏本,也要打断你的生活节奏,在你农活最繁忙的季节,一举杀过来,解决隐患。
契丹人此时就在忙活农事,不然的话,等到寒冬,二十多万人起码死掉三分之一,甚至更多。
铁骑军的到来令他们猝不及防。
三千战兵在草场间纵横来回。虽然都没着甲,但占了先手优势的他们利用娴熟的杀人技巧,不断追逐着四散奔跑的契丹人,或弓射,或枪刺,或刀砍,将整个草场变成了鲜血淋漓、尸横遍野的修罗场。
两千余辅兵往两翼散开,远远发箭,肆意收割着慌不择路逃跑的契丹牧人。
契丹人完全处于晕头转向的状态。
女人们停下了挤奶的动作,招呼小孩往帐中躲去。
男人们发了疯地寻找弓箭、骨朵、长矛。
他们很清楚突袭意味着什么。
被俘虏后分至各部的室韦、鞑靼、乌古等部奴隶还在呢,他们的部落是怎么毁灭的,契丹人比谁都清楚。
但可能已经有点晚了……
李绍荣挥舞着铁锏,身先士卒,纵马跃入一处营地。
有些契丹牧人慌忙上马,意图阻遏一下。李绍荣手起锏落,所向披靡。
跟在他身后的五百骑都是老手。
有人用骑弓点名冲出来的契丹牧人,消灭任何敢于抵抗的敌人。
有人拿短刃劈杀着四处逃跑的敌人,趁机收割生命,以防他们缓过神来之后反抗。
还有人冲到营帐之前,扔下点燃的火把,制造混乱。
熊熊烈火燃烧了起来,草原上黑烟滚滚,一片哭喊狼藉。
千余骑属珊军从浑河西边冲了过来,还没弄清楚状况呢,直接让李绍荣带人冲破,随后又是追着屁股大肆砍杀,根本不给他们拉开距离放箭的机会。
铁骑军当然也会玩弓箭,而且玩得很好。但比骑射的话,等于完全放弃了自己的肉搏优势,没法放大敌人的近战劣势,殊不明智。
千余骑属珊军骑士被拦腰一冲,再被衔尾追杀,直接就溃了。
李绍荣在空中换了一匹马力充足的契丹马,忽而用角弓,忽而用短槊,忽而用铁锏,连杀七八人之后,直接冲到了北楼附近。
“嗖!”最后一名髡发酋豪被他射落马下。
城门缓缓关了起来。
李绍荣策马转了一圈,大笑道:“昔年尔等纵马冲突渤海、室韦、鞑靼,今日为我所冲,一报还一报,妙哉。可有人敢出来一战,李绍荣在此恭候!”
高高的木楼之外,是低矮无比的土墙。没有羊马墙,没有城隍,什么都没有。
李绍荣看了直想笑,这也叫城?
圣人曾经嘲笑过有些胡人住的房子是“兔子洞”,说他们的城池是“穴居人修建的土城”。
李绍荣不知道什么是“穴居人”,但眼前的这座土城真的很差劲,他都有点想要让骑兵下马进攻一番的意思了。
城头上没有任何回应。
“满城上下,竟无一男儿!”李绍荣啐了一口,悻悻带人离开。
他们冲向了更广阔的草原。
寻找敌人的营帐,烧杀抢掠。
寻找敌人未来得及集结起来的兵马,一举消灭。
寻找敌人的牲畜,以充军用。
李绍荣当然非常想攻破城池,擒获契丹重要人物。但他头脑很清楚,知道己方兵少,契丹人多,此时就该继续穷追猛打,不给契丹人反应过来的时间。
没有集结起来的部队,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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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理朵正带着长女质古、长子突欲、次子尧骨制作干酪。
她是个严格的母亲,对孩子们的要求很高。
夫君阿保机更关心孩子们的军略、武艺,月理朵当然支持。但除此之外,她还要求孩子们熟悉民生,故经常带着他们铡草、喂马、接生小牛、鞣制皮革、制作干酪、马奶酒什么的,有时候甚至还会教他们种糜子。
长大以后,他们都是贵人,无需自己劳作,但你一定要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生产的过程是怎么样的,农人、牧人们要付出多少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