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镇之地,给个国公勉强说得过去,但还差了那么一丝。”邵树德说道。
“南征之时,令钱镠出兵攻淮南即可。王师三面夹击,钱镠若无法立功,国公帽子飞了,他也怨不得谁。”月理朵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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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这么有条有理说出这番话,枢密承旨都可当得了。”邵树德放下茶盏,将月理朵揽在怀中,教她看着奏疏,道:“看这段,钱镠还是抱着老想法,不知新朝名爵之贵重,此事还得反复,还要讨价还价。”
“陛下,前几日那份军报上提及,杨渥以奢靡无度为由,罢朱思勍、范思从之职,又将陈璠逐去睦州,亲军尽为徐温、张颢所握。淮南之变,或已不远。再讨价还价,可来得及?”月理朵挺了挺胸,皱眉道。
邵树德看着她皱起的小眉头,更加喜爱。
女人嘛,关了灯都那样。若论容貌,宫中那些他从来没正眼看过一下的漂亮女人多得是,但却没甚意思。
你得有特点。菩萨奴的屁股大,能撞出可观的波浪,视觉效果惊人,这就是特点。
月理朵够狠,够现实,够直接,有历史光环加成,这也是特点。
高氏从小接受正统的大家闺秀教育,如何看她在内外压力之下慢慢屈服,把良家拉下水,这也是特点。
邵圣喜欢有特点的女人。
“杨行密才死几年?淮南没那么容易崩溃,还没到临界点上。”邵树德说道:“只有等杨渥继续倒行逆施,淮南人心不再,钱镠看到之后,才会最终死心。你现在逼他,效果未必好,他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呢。”
淮南和吴越的关系是复杂的,正如当年河北诸镇与河东的关系一样。
河东老是打河北,但在大战略上,河北人还是试图以河东为屏,相拥自保。
如果淮南还能维持下去,钱镠的侥幸之心就去不掉。
更何况现在中原还没经历过五代乱世,钱镠的想法未必就与后世一样了。有的时候,你只有亲眼看到了更可怕的后果,才会幡然醒悟,改变思想。
月理朵闻言,仔细想了想,确有道理。
经过这么些时日,她敏锐地发现,中原的风气与草原是不一样的。简而言之,这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搞出了遍地的野心家,比草原还离谱。这些武人强硬、贪婪、暴虐,在草原上都不多见,更离谱。
也是经历了这么一番,月理朵明悟了,天下之大,超出你的想象。做事情要有耐心,要因地制宜,要仔细分析,不能为了图省事而强推不合适的政策,更不能傲慢到不去了解外人,这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圣人果然雄才伟略,目光能穿透层层迷雾,直指核心。
做事又举重若轻,成竹在胸,做错了也不死要面子,该改就改。
要是十六年前圣人北征契丹就好了,那时自己才十四岁,或会被部落献到宫中。
月理朵轻轻搂住了邵树德的腰,目光落在那一摞奏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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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慎平离开后,众人都在猜测银鞍直新一任指挥使是谁。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圣人令夏鲁奇出任左右银鞍直指挥使,统领这支已缓慢扩充到五千六百人的部队。
四月二十,宫廷院落之内甚至已经长出了点点青草。也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接到了命令,装各色物品分门别类,打包捆扎。
盈库之内的物资,花几天时间清点完毕,然后装上马车。
入冬以来抓获的造反渤海宗室、将官、大族、靺鞨首领及其家人,发往北平府修宫城。受其牵连的官员、氏族头人,罪责不重的,强行迁移至湖北道安置——这些人目前关押在城内,将由银鞍直移交给落雁军。
这一番大动作做下来,渤海顿时暗流涌动。
四月二十二日,诏置渌州,以张定保为渌州刺史,只待换防大军一至,便要正式开始编户齐民,清理部落。
渌州以渤海西京鸭绿府旧地为主,本领四州十一县,今辖神鹿(今吉林临江)、神化(今吉林长白)、慈城(原神州剑门县,今朝鲜慈城)、桓都(今吉林集安)、淇水(今朝鲜江界)、丰化(原丰州安丰县,今改名丰化)、戈武(今辽宁新宾)七县,治神鹿。
显、渌二州,都是渤海降官充任地方刺史,但军权牢牢把握在李从珂手中,他手头目前扩充到了三千人上下,都是清塞、威胜二军旧人。
降官的作用,就是当个恶人,收缴世家大族的土地、丁口、财货罢了。
渌州西与瑕州、沈州相接,东邻渤海南京南海府,北面是显州,南方则与安东府以五谷、大行二县为界。
这两个县都是新设的。五谷县即原渤海乌骨城(今辽宁凤城),大行县则为大行城(今辽宁丹东西南),分别是安东府下辖的第八、第九个县。
有人走,自然有人来。
渌州连续两年经受战乱,后来还有人叛乱,人口锐减。渤海人腾出了地方,自然由中原移民来填补。
这种事,即便邵圣离开了,也不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