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走了······
邵树德坐在龙椅上,神情惆怅。
诸葛爽、李劭、丘维道、王遇、李详、李克用、折宗本、杨悦······一个个都走了。
前些年,李孝昌、东方逵等人也陆续走了。
「来人!」邵树德有些无力地喊道。「陛下。」仆固承恩上前。
「遍访关西老人,李孝昌、东方逵、李元礼、程宗楚、朱玫等人的子弟优加抚慰,若有实绩,可多加拔擢。」邵树德说道:「子孙文才、武艺超卓者,可送来朕这边。不,都送来吧,朕亲自考校,给予赏赐。」
「遵旨。」仆固承恩轻轻退下。
天边最后一缕阳光也落下了。
长夏宫内,邵树德坐在阴影之中,陷入了难言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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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中秋节,大军抵达了濡州理所濡平县。
燕山深处的夏日还是很舒服的,怪不得清帝要在承德建避暑行宫,行走在山间小道上,邵树德左看右看,只觉满眼苍翠,鸟语花香,心情有所复振。
天下安危系于一身,他没有资格伤春悲秋。
濡州辖濡平、隆化、丰宁、承德、大定五县,安置了不少幽州部落,又从关西迁移了不少百姓过来,至今也只得5400余户、不到口人。
条件就这样,确实还有增长的空间,但不多了。
种婕妤的父亲、濡州刺史种居爽也干了好几年了,怎么说呢,文教搞得不错。一堆前唐年间安置在幽州的部落被编户齐民,如今都改了汉姓,在河谷地上耕田,在山坡上牧羊,成了朝廷可以利用的资源,而不再是以前的黑户。
除此之外,其他都搞得一般,中规中矩吧
,是个合格的官僚,但还称不上能吏。邵树德在这里看到了拓跋思敬。
他为北平府长夏商行过来考察山里的药材、野货,看看质量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就将这里作为商品采购来源之一。
「君也老了。」看着拓跋思敬的满头白发,感叹道。「趁着还能动弹,为陛下多走走。」拓跋思敬笑道。「把自家买卖都耽搁了吧?」邵树德问道。
「拓跋氏当年屡与陛下交兵,罪孽深重。幸得陛下宽宥,方得保全。」拓跋思敬叹道:「而今日子也过得不差,家族日渐兴旺,每每思之,皆陛下之恩德也。」
邵树德笑了笑,道:「彝昌这孩子在易州清剿贼匪,保境安民,属实干得不错。朕有意将其外派,加加担子。将来若能建立功勋,拓跋家也能更上一层楼。」
「臣叩谢陛下隆恩。」拓跋思敬喜出望外,谢道。他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只知道走大运了。
侄孙拓跋彝昌原本在侍卫亲军当兵,后来出任宫廷卫士,又调到易州当州军指挥使。这其实不是什么好差事,进不可能当上刺史,退的话回到侍卫亲军,位置已经被别人占了,十分尴尬。
如今竞然要外派!
拓跋思敬想了想,听闻洪源宫宫监年迈,随时可能退下来,莫非······
「昔日陈侍郎向朕进言,严格限制草原与中原的交流。这么些年下来,朕也看了,不现实。」邵树德说道:「既然限制不了,那就接受事实,主动参与进去。你当年在关北就主做草原与关中的买卖,如今怎么样了?」
「交给族人在做,一年赚几千缗钱,凑合吧。」拓跋思敬回道。
「几千缗不少了。朕当年在夏州大婚,诸葛大帅赐下来的宅邸,才值千缗。」邵树德说道;「接下来,长夏商行应多投注几分精力到七圣州。他们那有许多蜂蜜、干果、药材、皮子,嗯,都是你当年经常做的买卖,应该很熟悉了。想想办法,让长夏商行帮他们多带带货。」
「此事易耳。」拓跋思敬说道:「臣这几日便动身北上考察一番,应该不难。」「好。」邵树德高兴地说道:「如果这事能成,边疆就更安宁了。」
长夏商行这些年的名气与日俱增,因为他们总能拿到别人拿不到的货。或者即便别人能拿到,我数量更多,质量更好因此已经成了长安、洛阳、汴州、北平等地的顶级综合商行,日入斗金。
邵树德当年办这个「超市」,主要是为了推广海洋产品。如今看来,占据了各大城市黄金地段的长夏商行,潜力十分巨大。
有这么一个商业平台在手,真的可以做太多事了。
满清与草原贸易靠晋商。但晋商主做批发,零售涉及得比较少。长夏商行主做零售但自己其实也有采购机关,如今需要做的是将他们与草原联系起来,慢慢铺货。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兼具商业和政治色彩的批发、零售企业。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政治色彩更浓一些,为君主和国家的政治利益服务,兼赚一点钱。
这个平台如果利用好了,是可以将草原与中原在经济上捆绑得更紧密的。
邵树德有点迫不及待想要翻翻账本了。如果可能的话,继续多开几个网点,让它的能量更大一些。后代君主有没有足够的搞钱能力,他不清楚。但多留下一些遗产,子孙败家的话,也能败得慢一些、久一些。
一旦到了王朝中期,搞钱的能力就十分关键了—没有钱,边境出点小乱子,一算账就打退堂鼓,这不是纵容野心家么?
与拓跋思敬分别后,邵树德没有再耽搁,带着大军继续南行,于八月底回到了北平府。九月初一,于临朔宫金台殿亲临朔望大朝会,正式宣告班师归来。
看
《晚唐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