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遵命。”杨干贞稍稍犹豫了一下,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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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黎州到雅州接近三百里,杨干贞将部队交给子侄辈统带,自己轻车简从,数日即到。
“雅州是铜墙铁壁吗?打了十天了,居然拿不下来。”甫一见到弟弟杨诏,杨干贞便拿着马鞭噼头盖脸打了下去,丝毫不顾忌有外人在场。
杨诏硬挺着不说话,等兄长打完后,才说道:“地势如此,我能有什么办法?”
杨干贞冷哼一声,看向西边。
今天起了大雾,对进攻是有利的。事实上这几天一直有雾,不然的话,他们也不可能在两天前攻破山腰处的夏军营垒,进抵城下。
此时浓雾之中鼓声阵阵,厮杀之声不绝于耳,显然惨烈的攻城战仍在继续。
“死多少人了?”杨干贞问道。
“六千七百多。”杨诏说道:“咱们自己的人只有两千。”
听起来似乎不多,但这只是死的人,伤的人呢?
杨干贞目光一扫,前方浓雾之中,已经有排着长龙的夫子抬着伤兵下来了。
伤者或哀嚎,或咒骂,或哭喊,让杨干贞直皱眉头,太影响士气了。
伤兵营地边缘,还有许多人在唉声叹气。
他们身披毡皮,头发撮在一起,总为一髻,用头囊包裹在一起。
这发饰其实与南诏差不多。
唐代很多人去过南诏,回来后介绍了当地的风俗。
就衣服而言,“丈夫一切披毡,其余衣服略与汉同”。因为南诏畜牧业的比重很大,养殖牲畜较多,因此盛产皮毛,自然要物尽其用,毡皮是他们重要的衣物原料。
就发髻而言,与唐人戴幞头一样,他们也会把头发包起来,但又有不同,差异主要在发髻样式上。
他们很可能继承了古滇国人的椎髻风格,头发整体撮在一起。如果是有身份的人,在发髻边缘还会撮出角来,用红色绫缎制成的头囊包裹。如果是下级官员或普通百姓,不许撮角,头囊也是白色绫绢。
女人的发式则又有不同。她们的头发不是直接盘在一起,而是分编后再盘绕。
髻上多缀饰品。如果是贵妇人,则以珍珠、琥珀、金贝为发髻饰品,耳金环,象牙缠臂,衣裙衫。
蛮地无桑,但正如辽东有柞蚕一样,南诏有柘蚕,同样可以织锦,纺织技术相当不错。发展到现在,又大量种植棉花,贵族早就不披毡皮了,改穿棉布衣服。
杨干贞见到的这些人头上有囊角,显然不是普通人,但又身披毡皮,那就不是大长和国的贵族了,至少不是两京贵族。
事实上他们是沿途征召的部落首领,杨干贞早看出来了。
“骠信发怒了,不能继续拖延。”杨干贞理了理思绪,道:“过几日援军便可大至,骠信也会亲自北上,督促各部奋战。雅州是必须要夺下来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否则,便只有退兵一途。”
“退兵,怕是不甘心啊。”杨诏叹道。
“你知道就好。”杨干贞瞟了他一眼,问道:“雅州城里还有多少夏兵?弄清楚了吗?”
“可能有一万人之多。”谈及此事,方才被打时都没露出丝毫情绪的杨诏,眼神之中竟然满是愤恨乃至恐惧。
杨干贞皱眉。
一万人守城,如果一触即溃便罢了,但看起来意志坚定,物资不缺,这就很难打了。
杨诏也注意着他的表情。
如此攻城,继续耗费自家本钱,显然是不合适的。真把人打光了,以后还不是任郑氏揉捏?兄长当不至于这么傻。
“先驱使那些洞主们进攻,如果他们不愿,就杀几个人立威。”杨干贞说道:“等到骠信北来,我再想办法让其他人也来攻城。这种苦活,总不能一直让我们来。”
“好。”杨诏放下了心,说道:“我这就让人加紧攻势。我们疲累,夏人也累,如今就是争一口气的时候。”
“别一味强攻,有时候可以适当诈败一下,将夏人骗出城来,那样就容易多了。”杨干贞听着浓雾中渐渐偃旗息鼓的动静,说道:“也可以派人绕道,趁着这股子雾气,想办法奇袭一下。”
“试过了,夏人在后山有伏兵,没得手。”杨诏叹道:“夏国的那位燕王挺小心的,守得滴水不漏。”
“没成功就算了,但不要放弃,多试几次总无妨的。”杨干贞又道:“注意河北岸。夏人不可能没援军过来,别让人摸到眼前都不自知。”
“我晓得,早安排了人。”杨诏说道:“夏人大军一来,咱们立刻就退后结阵,等待骠信的主力部队抵达,再做计较。”
二人商议一毕,自然开始调兵遣将。残酷的攻城战,竟然一刻没有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