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拔汗那的陷落已不可避免。
九月初五,谢彦章、野利克成二人率四千骑兵、六千骑马步兵西行,与李圣天汇合,抵挡一股突然蹿至的突厥雇佣兵。其余人马开始围攻城堡,他们采取断绝水源,挟持人质,喊话投降等方式,文武两途并用,发起了迅勐的攻势——新附军继续打头阵,新近投顺的突厥部落兵也被逼着协同进攻。
九月初七,北路军符存审传来消息,他已放弃攻打怛罗斯,全军转向白水城,同时遣轻骑深入波斯腹地,恐吓敌军,制造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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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北路传讯的使者七天前就出发了,邵树德让他注意波斯主力大军的动向。更重要的是,什么时候下雪?
大陆性气候之下,一旦下雪,天气就会变得极为寒冷,不适合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更何况,还有补给的问题。
怛罗斯、白水城一带的农业条件可没费尔干纳这么好。中路军、北路军不一定能像南路军这样抢到这么多的粮食,必须在野外放牧牛羊。
到了这会,牧草早已不再生长,全面转枯,吃完草原上最后一波枯黄的野草,牛羊怎么办?更何况,羊根本无法吃粮食,也太浪费。
符存审是打老了仗的人了,本不应该提醒,不过邵树德还是担心他们有失,忍不住唠叨了两句。
九月初八,城堡终于被攻破,新附军指挥使、突厥裔拔汗那人巴布亲手斩杀波斯总督依思麦尔,标志着这场战争告一段落。
十几天时间,前后死伤了两万多人,虽然绝大多数都是抓来的拔汗那百姓,但这个数字依旧然人触目惊心。
蒙古战法,实在太过凶残。如果一一攻克六座大城,需要死伤多少丁壮?再加上劫掠时杀伤的人命,以及百姓逃亡时饿死的,多搞几次,拔汗那差不多就废了。
历史其实已经给过答桉。
蒙古入侵之前,中亚有发达的城邦文明。
蒙古人来了之后,先在野外烧杀抢掠,再把当地农业赖以维系的灌既水渠堵塞,还往城中抛带有疫病的尸体,塞死坎儿井,在水源下毒,或往水井里扔尸体等等,驱民攻城、大屠杀、吃人肉恐吓更是小意思了。
邵树德仔细想想,自己竟然还算是“文明”、“克制”的,真是莫大的讽刺。
进城之前,邵树德先在城外召见了新附军和突厥部落首领。
看着这些浑身浴血的军官、酋豪,他一点不嫌脏,满意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用回鹘语说道:“建极十三年,我出兵攻打鞑靼人,在漠北草原击溃了他们。”
“十四年,在我不容置疑的命令下,人们为我修建宫殿,并把我永恒的诏谕铭刻在石碑上……”
“我在圣峰度过了整个春天。在夏天到来的时候,勇士们对我说,‘回鹘人侮辱我、挑衅我’。我向上天祭祈,在得到的兆示中,挥鞭划下我的疆界……”
“我说,‘去吧!集合人民与jūn_duì ,消灭敌人,把他们美丽的可敦献给我,而我将给予你们丰厚的赏赐……’”
“回鹘的将军来了,我们轻而易举地击败了他们。因为这场胜利,我册封了五个梅录,他们跪倒在我面前,发誓保卫我庞大的疆土……”
“六月,阿斯兰汗的王子来了,我的将军们在思浑河光明正大地战胜了他们。萨图克丢下了他的可敦,仓皇逃跑……”
“喀喇沙的百姓疲惫不堪,恭敬地跪倒在我的脚下,请我当他们的可汗,并征服拔汗那,让他们免受吉哈德分子的侵扰……”
“于是我又进军了。将军们发誓要击败所有挑衅我威严的人,我们击败了波斯叶护,夺取了他的城池……”
说到这里,邵树德略微停顿了一下,看向新附军指挥使巴布,道:“巴布,我现在正式授予你达干一职,继续统领你的部队,为我征战。”
“天生英明的无上可汗,我发誓永远臣服于你的威严,聆听你的每一句话。”巴布大喜,立刻跪倒在地,说道。
“她——波斯叶护的妻子,归你了。”邵树德一把抓过被押来的女人,推到巴布怀里,又说道:“你可以带十匹骆驼,去城里挑选任何你看上的财物,能驮走多少是多少,全是你的。”
“天生英明无上可汗,我愿为你征服突厥、粟特、波斯的人民,让所有人都沐浴在你的荣光之下。”巴布以头触地,心悦诚服。
“库特金。”邵树德又看向一位突厥酋长,说道:“你能遵从我的号召,为我拼杀,我很高兴。现在我授予你夷离堇之职,艾特巴什以东全归你了,替我守卫好疆土。”
“天生英明无上可汗,我发誓永远遵从你的感召,为你征讨任何误入歧途的人,并将他们纳入你威严的统治之下。”库特金想都没想到能取得这么多土地,喜笑颜开地应道。
“塔尔汗……”
邵树德一口气册封了好几个突厥酋长,另外还有一位样磨人,基本把拔汗那以东夺占的土地瓜分一空。
说完这些,他看向聚拢在身边汉军将校,哈哈大笑,马鞭朝城内一指,道:“带儿郎们撒欢去吧,两天后再滚回来见朕。”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远近传来了热烈的欢呼声。各营立刻分派好次序,一部分在外驻扎警戒,一部分冲进了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