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带着讨好的意味,仿佛没看到圣人的手在莲花身上揉来揉去,不断变幻着形状。
“甚好。”邵树德笑道:“洛阳有很多高僧大德,你就留在此处吧。”
“陛下!”铁哥如遭雷击,浑身抖了一下。
邵树德嗤笑一声,懒得理他。
铁哥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莲花蜷伏在圣人怀里,仰着脸,一双妙目全落在圣人脸上,修长的双腿在被窝下轻轻蠕动,磨蹭着。
铁哥心中郁闷得要吐血。
久闻圣人面善心黑,辣手无比,手底下有百万冤魂,如今看来,他完全就是个十恶不赦的该下十八层地狱的魔鬼。
“知道朕为何今日召见你么?”邵树德突然问道。
铁哥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不会算危险期,朕说了你也不懂。”邵树德哈哈一笑,道:“过几个月,才旦会回象雄继承赞普之位。象雄虽然荒僻,但朕也不想留给什么不知所谓的人。你的富贵,甚至你的赞普之位,都是朕给你的,但你不珍惜。早知如此,当初在青唐城时,就该把你杀了。”
铁哥闻言,脸色一白。
“朕意已决。”邵树德不容置疑地说道:“退下去吧,朕要睡了。”
铁哥还想说些什么,两个小黄门上前,一左一右,将他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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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言两语定下象雄之事后,第二天,邵树德又召见了刚刚赶来的亚隆王延孙。
这次是在观风殿召见,面子给得十足。
“这次你献了五百勇士,朕也没想到。”邵树德感慨道:“国中可有人反对?”
“有人不忿,但臣还压制得住。”延孙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茶水、糕点,以及一份礼单。
礼单上有诸多金银器和绫罗绸缎,都是圣人给的赏赐。
对于哥哥维德的事,他略有耳闻,还是桑州那边传递过去的,老实说,惊出了一身冷汗。
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最终放弃了,因为他没继承人,不知道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甚好。”邵树德赞许道:“朕昨日下令组建云南商社,兼理吐蕃事务,可许你二百股,今后定有富贵。”
“臣谢陛下隆恩。”延孙不知道“二百股”是什么意思,但听圣人的语气,应该是什么了不得的赏赐,因此立刻起身拜谢。
“坐下吧。”邵树德说道:“这位便是你们的长兄白德吧?”
“臣白德,叩见陛下。”一位身材魁梧、年三十余的汉子跪拜于地,大声道。
“坐下,卿亦有赏赐。”邵树德笑道。
扎西孜巴白有三子,即白德、维德、吉德。维德(铁哥)、吉德(延孙)两兄弟出逃,为邵树德所获,便有了后面一大段故事。白德一直留在父亲身边,一边对付逻些,一边与吉德尼玛衮一系勾心斗角。
就在去年,贝克赞被刺杀。逻些大军又攻了过来,扎西孜巴白战死,白德在一群残兵败将的簇拥下,一路往东北方向跑。
地方贵族不太愿意接纳他,但也不愿意为难他,甚至还给了钱财、食物。
邵树德听白德哭诉,说他在逃亡路上吃了此生未曾受过的苦,居然吃了鱼和鸡蛋。
卧了个大槽!仔细了解一番后,似乎吐蕃风俗不太吃这个。白德被迫吃鱼和鸡蛋充饥,是真的遭了“大罪”啊!
最后,当他们跑到后世昌都一带的时候,终于有贵族嫁女给白德,接纳了他,并献上土地、兵员、城堡,奉他为主。
邵树德对此也很是无语。
如果在中原,这种逃亡之人大概早被借了脑袋了吧?但当地土邦王公、部落首领送钱、送地、送女人,不真实得仿佛玄幻小说。
这就是没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思想洗礼过的“淳朴”社会啊。
白德很快联系上了亚隆王延孙,一番交流后,决定一起进京,接受朝廷册封。
邵树德是很愿意做这事的。
昌都这地方,一直游离在中原政权之外。
元朝首先纳入统治,但只是羁縻统治。
明朝设都司,但各级军官是部落头人,小兵也是部落丁壮,还是羁縻统治。
清朝开始驻军。虽然只有可怜的130名云南兵,但这是历史性的突破,标志着中原王朝首次尝试实控这片区域。
邵树德很痛快地册封了白德。不就是一张纸么,不值钱!
“两位都在洛阳闲居一段时日,待三月祭天大会结束之后,便可返回封地。”邵树德说完,又对白德说道:“至于你等所忧逻些遣兵来攻之事,其实无妨,朕可派胜捷军西进,助尔等御敌。”
“臣遵旨。”二人齐声应道。
“只要忠于朝廷,传世富贵易如反掌。”邵树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