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苦笑道:“下官到的前一天,那犯官就已经自裁,留下绝笔书信,说一切都是他所为,县衙文书皆付之一炬。”
“砰!”
赵骏拍案道:“岂有此理,一查就自杀,一查就自杀。既然都是他干的,烧了文书做什么?又偏偏把绝笔书信留下,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判官说道:“下官也这么认为,立即请了邻县仵作勘验,得出结论是那县官应是被人勒死,死后悬梁伪装成自尽。”
“一定是杨日严通知了背后之人,那背后之人倒是狠辣,而且极为丧心病狂,下官前后恐怕查出案犯不足几日功夫就能杀人灭口。”
杨告只觉得相当惊悚。
霍丘县令其实是被恐吓逼死的,但确实是自杀毋庸置疑。
然而这位县令可是被人直接杀死,显然是不想死,幕后之人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给弄死。
对方的狠辣超出他的想象。
要知道杨告着手调查的时候,当时其实只是知道了霍丘县的情况。
之后再通过全淮南路摸底调查,又派人亲自下基层一县一村一镇的亲自到现场核对,仔细记录受灾人数和他们收到的赈灾款数目,才把全淮南西路三十多个县查干净,然后派人去抓前任犯官。
这个效率已经是惊人的快了。
可对方还是利用这个时间差,仅仅差了两天时间,就把江西路那位县令给杀死,对方之果决,对方之心性,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出来。
“黄惟和孙沔手段有这么狠吗?”
赵骏皱眉道。
“这一点下官倒是不知,对他们并没有太大了解,只是下官担心其余几人。”
杨告面露惆怅。
赵骏沉吟片刻,说道:“前任霍丘县令在哪里?”
“绵州通判!”
杨告立即明白了赵骏的意思,说道:“他绝对不会有事。”
“但如果来的路上出事呢?”
赵骏问。
霍丘是最早查出问题的县城,杨告接手的当天就马上派人去查前任霍丘县令,然后用赵骏的手令派人去抓了。
即便杨日严也是当天就派人去通知幕后之人,可先前往幕后之人那,幕后之人决断再遣杀手,一来一回的时间也绝对不够。
所以除非杨日严就是派出杀手的幕后主使,否则去抓前任霍丘县令的那边大概率安然无恙。
问题是去抓可能不会扑空,回来的路上被人家派杀手埋伏怎么办?
杨告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说道:“下官亲自领淮南路的厢军前往荆湖北路。”
“嗯。”
赵骏点点头:“从淮南去成都来回都只能走长江,你现在去荆湖北路守着,拿我的手令,沿途官员必须全力配合,地方jūn_duì 也归你调遣,务必要让前任霍丘县令活着到”
“是。”
杨告连忙拱手应是,立即转身出去了。
赵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万万没想到淮南路赈灾贪腐案牵扯之深令人震惊。
而且幕后之人着实有些可怕,居然敢杀人灭口,简直是猖狂。
好在赵骏是带了jūn_duì 的,手握军权在,除非幕后主使带大军过来围剿,否则他非常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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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即便带大军过来围剿也不怕。
因为赵骏不像在亳州那样微服私访,而是明牌出现在了寿州,这样整个淮南路,甚至整个江浙路都知道了他的位置。
并且他手里有官家可以调动地方厢军诏令也早被世人所知。
地方jūn_duì 除非已经被人培养成了死士,不怕被朝廷下令诛杀九族。不然的话,士兵们如果知道是来攻打寿州转运使衙门,恐怕都第一时间调转枪头,对付叛逆者了。
因此赵骏本人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这幕后之人竟如此张狂,实在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赵骏沉思片刻,看向了桌案上的公文。
是前几天新任两浙提点刑狱李柬之发来的,这个李柬之就是李迪的长子。
说起来李柬之被派来江浙,其实还是吕夷简的功劳。
因为李迪年纪也有点大了,记性不太好,所以他就想把担任天章阁待制、河北都转运使的长子调回中央,帮他做参谋。
这李柬之也是有本事的人,才能出众,年少时候还拜过寇准为师。
吕夷简担心李柬之回来给李迪当参谋,让老对手如虎添翼,加之傍上赵骏大腿,怕李迪有了李柬之帮助,迅速升政制院候补同知,乃至同知,威胁到他的地位。
因此面对李迪的提议,吕夷简坚决反对,还说李迪任人唯亲,最后赵骏看李柬之政绩的确出色,加上吕夷简强烈反对,就没有把他调回中央,而是让他去江浙路,算是帮赵骏打打前哨站。
没想到李柬之到了江浙路后,就发生了许明在被对方提审的那天,自断一臂以示清白的一幕。李柬之意识到这里面有大问题,于是马上开始彻查。
结果当天晚上州府衙门,两个附杭州城县衙门都遭到了盗窃,大量公文丢失,许明的案卷也在其中。
李柬之不蠢,自然明白这可能是孙沔干的,便向赵骏汇报。
没办法。
案卷丢失,那些案子就变成了悬案,死无对证。
孙沔这一手玩得太脏了,明面上的招数已经拿他没什么办法,所以只能将情况告知赵骏,毕竟他的权力还没有大到随时罢免一个知州的地步。
‘这是个狡猾、残忍且难缠的对手,看来我要亲自去一趟杭州了。’
赵骏思索片刻,随后对外面守着的黄三郎说道:“三郎,去把林洙给我叫来。”
“是。”
黄三郎连忙去州府衙门叫林知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