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在悠久!
“大雨落幽燕,
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
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
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
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大宋庆历七年十月底,崇政殿内,众人围在桌案边,欣赏着赵骏的笔墨。
经过多年练习,他的书法水平谈不上绝好,但也不算太差,一笔一划之间,银钩铁画,颇有大家风范。
然而范仲淹拿起这宣纸,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这词是绝好的词,但怕是与景不符啊。”
赵骏挠挠头。
上午柳永从浙江发的公文到了。
柳永是十月上旬去的钱清造船厂,消息却到十月下旬才到。
并非有特殊原因,而是就这么慢。
进奏院是按照消息的紧急程度来进行划分,急报就要用快马加急速递。
慢报自然就是慢悠悠地坐船往北送达。
这公文又不是什么急事,因此直到今天早上才送到他们手里。
内容无非就是两样。
一是铁甲舰正式交付,并且宁海军将带着它远赴日本。
二是柳永见到那波澜状况的景象,有感而发,想要书写豪情,却写不出来。
于是他请求赵骏寻到那位神秘的鲁迅先生,挥毫一笔赞美战舰。
问题是赵骏也不太行啊。
让他抄还可以,应景地去写一首词,那显然是为难他胖虎。
所以在众人怂恿之下,拿出了一篇虽然气势磅礴,可却不太那么应景的词出来。
晏殊调笑道:“汉龙惯抄了词,却不会自己写,却是平白辱没了现在那鲁迅先生在外的大好名声。”
“老登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赵骏竖起惯例的中指道:“尤看尤阿破,no看nobb,你行你上啊。”
“我行我就上。”
晏殊作为诗词大家,那自然不能说自己不行,便执笔开始挥毫。
片刻后,一篇辞藻华丽,不少生僻字的词写了出来。
赵骏看完鄙夷道:“海军战舰,气势磅礴,你写出了矫揉造作,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
晏殊很想发作,但又泄气。
他确实没写好,因为一来他擅长婉约词,对豪放词需要斟酌一番,哪那么容易就写出来。
二来他没有军旅生涯,也没有见过铁甲舰,自然就没那么大本事。
还是范仲淹沉吟许久,说道:“我来!”
说着取过毛笔,开始书写。
众人把头凑了过来,就看到老范毕竟是多次军旅戎马,也视察过山东海军,还是很有水平。
先是“秋来望潮头,洪波起风雨。浪下钱唐,昔王侯宏图霸业。吴越兵戎争锋,七王旗卷西风,钱刘并起称雄。一时照烽火,战乱几时休。”
“至今日,德宋起,行大统。一朝富强,港岸船桅浩渺渺。铁舰绕屿湾云,北眺征帆猎猎,碧涛澜万顷。远赴瀛州岛,国盛写千秋。”
“好!”
众人一看,写得相当精彩,不由得纷纷鼓掌。
唯独赵骏酸溜溜地道:“还是老范会拍马屁,我望尘莫及也。”
这首水调歌头的正体词上阕先写钱塘江的风景,接着延伸到杭州古代战乱,吴国和越国相继占领这里,发生争斗。
随后又写吴王刘濞在杭州煮盐获利,掀起七王之乱。
最后写钱镠与刘汉宏的杭越之战,借此表明曾经天下战乱不止。
下阕则写,到了今天,有德的大宋崛起,结束了战乱一统天下,开创了一个盛世王朝。
然后大宋的船队从杭州港岸出发,铁甲舰穿过海岛,船上旗杆猎猎作响,荡漾出去的海浪很远,他们要去遥远的瀛州,为国家强盛书写千年不衰的传奇。
可以说老范这首词,即拍了赵祯的马屁,又写了铁甲舰,而且还颇为豪迈,下阕一开口就是国泰民安,还是相当有点东西。
毕竟想想也知道,苏轼长大之前,传世的豪放派词,也就老范的写得还不错,水平肯定是有的。
老范谦虚道:“一般一般,要是以后苏轼来写,那肯定比我写的好。”
“好了,到时候发到报纸上吧。”
赵骏舔了舔嘴唇道:“虽然大宋强盛了,打败了辽国,已经天下无敌。但居安思危,要时刻提醒百姓国家强盛的原因,不能一朝强大,就开始醉生梦死,歌舞升平,写那些情情爱爱,无穷无尽是离愁之类的东西。”
“哎呀,瞧不起我们婉约派是吧。”
晏殊撸起袖子,恶狠狠地道:“不要以为你抄了苏轼的词开创了豪放派就是什么诗词大家了,你小子抄我儿的诗词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没没没。”
赵骏连忙陪笑道:“这醉卧沙场要有,醉卧勾栏也要有,开个玩笑拉日叔别生气嘛。”
自从抄词以后,他就跟他们说过婉约派和豪放派的区别。
由于晏殊非常喜欢写词,传世的诗词非常多,因此常常和赵骏交流,这种玩笑倒是经常开,无伤大雅,反正他跟晏殊的关系确实好。
“好了,你们这老头小子的就别闹了,政制院里,大家都严肃点。”
还是蔡齐稳重,见二人跟俩小孩似的,便摆摆手道:“话又说回来,汉龙伱造铁甲舰我能理解,这海权论我们也懂,为大宋以后称霸海洋做准备。但为何非要走一趟日本?那里已经有jūn_duì 在驻守,难道单纯就只是报后世之仇?”
“当然不止,我只是怀疑日本狼子野心,可能会损害我们的利益,所以提前准备一下而已。”
赵骏摇摇头道。
“哦?”
众人纳闷。
宋绶不解道:“如何瞧出?”
“因为是我挑动的。”
赵骏指着自己,笑道:“我在日本安插了皇城司,与日本各地一些矿产资源比较丰富的豪族贸易,鼓动他们自立为王。”
“你想灭日本?”
范仲淹皱起眉头。
现在大宋才刚刚击败辽国,兵马虽然强盛,可远征日本就不好说了。
一来太遥远,从杭州出发,直线距离都有八百多公里,即便无风无雨的情况下,也得一个多月的时间。
像鉴真东渡,是753年11月16日出发,一直到12月20日才抵达日本萨摩藩,也就是鹿儿岛。
而大宋要去的石见更遥远,即便熟悉航线,一般也至少得一个半月才能到。
二是路程非常危险。
不提后来蒙古几次欲灭日本遭遇的台风,光说这些年宋日贸易,来往船只当中,也有很多遭遇不测。
也就是大宋占据了济州岛,可以走相对安全的北路前往日本。
但即便是北路,中间也有四五百公里的距离没有任何岛屿停靠,只能靠天文参照物和指南针辨别方向。
宋日贸易开展到如今足足有九年,这九年间因在大海上迷失方向而失踪的船只不胜枚举。
因此哪怕海贸收益巨大,走一趟就收获颇丰,江浙地区除了那些穷得实在走投无路的人,往往都不会选择冒险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