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从中挑选出一些远见卓识的文章,并且将这个人成为自己的助力,本就是天启皇帝的期望。
所以在卷子送上来的时候,魏忠贤面带笑容,他了解陛下,知道前两次的殿试,在阅卷的过程中,陛下都一直处于某种愉悦的状况。
今年,想来也差不多。
只是……
魏忠贤似乎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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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皇帝看过一份又一份的卷子,却显出了几分不耐烦。
魏忠贤忍不住偷偷瞄了几眼卷子。
其实外头的人都骂魏忠贤没有文化,目不识丁,这其实是冤枉老魏了,明朝的体制到了如今,是十分完备的,像魏忠贤这样的宦官,尤其是要进入司礼监,在内廷都有专门的制度,往往会先送其去内书房里读书。
而内书房教书的老师,可都是天下最鼎鼎大名的人物,最差都是翰林学士这种级别,魏忠贤怎么可能目不识丁呢?
何况如果魏忠贤当真不能识文断字,也不可能和天启皇帝这样每日处理国家大事的人进行有效的交流,若是不能有效沟通,又怎么可能得到某种程度的赏识和依赖?
所以事实上,魏忠贤不但有文化水平,而且文化水平还不低。
他假装在给天启皇帝收拾卷子的时候,偷偷看几眼天启皇帝丢到一边的策论,一看,却是有些愣住了。
因为在他看来,这策论的水平都不低,甚至将治理天下的道理说的头头是道……
这样的文章……不应该让陛下显得不耐烦的吧。
魏忠贤记得前两次的殿试阅卷,陛下的兴趣都很浓厚,像这样的策论,往往会多读几遍。
可天启皇帝依旧显出了不耐烦的心态。
一份份的卷子,草草看过之后,就立即丢到了一边,目中所掠过的,是某种程度的反感。
“怎么?谁招惹陛下了?”魏忠贤此时虽然不做声,心里却在揣摩着圣意。
而此时,天启皇帝又丢了一张卷子。
魏忠贤赫然看到那卷子的抬头,正写着:“刘若宰”三个字。
殿试是不需要糊名的。
刘若宰倒是很有才干的,不过陛下肯定不喜欢他,只是……何至于他的文章,陛下也像是弃之如敝屣?
魏忠贤可是一向知道,陛下虽然有自己的好恶,却还是有爱才之心的。
“都是一些什么策论,简直狗屁不通,堆砌辞藻,不知所谓!”天启皇帝像是终于忍无可忍,怒气冲冲的样子道。
“陛下……”魏忠贤连忙小心翼翼地赔笑道:“是不是陛下的心情不好?要不歇一歇……迟一些再看?”
天启皇帝摇头:“这与朕的心情好坏无关,朕看这些策论,大多都是言之无物,都是表面上的道理,实则却是空洞乏味,不知所云。”
魏忠贤便笑着道:“陛下,这一篇,不就很好吗?”
说着,魏忠贤捡起一张策论来,送到天启皇帝面前,道:“这刘若宰虽是可恶,可本事还是有的,你看,他将治大国如烹小鲜的道理,还有这仁政之道,都阐述的极为精彩,奴婢虽不喜此人,却也钦佩这样的文章。”
魏忠贤这个人之所以能得天启皇帝信任,就是因为很多时候,他能就事论事,什么时候该说真话,什么时候该说假话,他权衡拿捏的十分精准。
魏忠贤本以为陛下会认真地再看一遍刘若宰的文章。
谁晓得天启皇帝却是冷笑着道:“这样的策论,也不过是夸夸其谈而已,若朝廷当真按着这样去做,这大明只怕不用三个月,便要亡了。朕看过这些策论后,越来越思量着这些人,实在是眼高手低,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之徒!莫说让他们治天下,便是让他们治一个县乡,怕也用不上。”
这话说的,也太侮辱人了。
魏忠贤却是笑吟吟的样子:“这是因为陛下圣明,这些读书人,怎么可能入得了陛下的法眼呢?昏聩的天子,看谁都高明,只有陛下这样的圣君,方才是真正知晓利害的。”
天启皇帝此时反而幽幽地道:“其实……也未必不是所有人都入不得朕的法眼。”
魏忠贤一愣,低头看了这御案上被天启皇帝翻得乱七八糟的策论,也不由好奇起来,便道:“不知陛下垂青的是谁?”
天启皇帝一字一句道:“管……邵……宁!”
…………
第二章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