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的,这跪在地上,乌压压的文臣武将和读书人便哗然了。
大家好像一下子找到了邀功的机会。
王文之也忙不迭地道:“朱由检该死!”
马上的天启皇帝皱着眉头,却是听的一愣一愣的。
王文之又道:“朱由检自从就藩,便奢靡无度,欺压百姓,甚至强抢民女,归德百姓,苦不堪言,幸得义师来此,如若不然,罪臣人等,还要受他胁迫。”
又有人道:“朱由检狗不如,每日在王府,吃三百斤肉,将丝绸铺于地,夜御九十九女。”
当然,虽有人大声控诉。
可还是有一些人,只是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毕竟……有人是为了邀功。
有人则只是乞活。
此时,天启皇帝是震惊了。
这时,若是再不明白怎么回事,他便是傻瓜了。
这些人……显然是将他这个突然出现的皇帝,当做了外头的流寇。
张静一也震惊了,他两世为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是却不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黄立极更是骇然地与孙承宗面面相觑。
孙承宗算是见过世面的,只是板着脸,一言不发。
至于这随行的百官,一个个骇然的样子。
刘鸿训已认出了跪在地上的温体仁,更是瞠目结舌,他万万料不到,温体仁竟会做出这样的事。
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风骨呢?
此时,已经明白怎么回事的天启皇帝,已是气得发抖。
他脑子嗡嗡的响,他那兄弟,居然就这样被这些人……卖了……
“这城门,是谁开的?”
天启皇帝眼厉声询问,看着地上的这些人,目光越发的冷。
温体仁其实也觉得奇怪,有点不太符合常理发展呀,怎么这大王还不赶紧让他起来,然后上演一段礼贤下士的戏码啊。
此时是夜里,地上凉,他已匍匐在地了半天,已觉得身子有些僵硬了。
现在听马上的人问他城门是谁开的。
对面的王文之便立即道:“是罪臣开的。”
温体仁立即也跟着道:“罪臣也开了。”
也有不少人……似乎想要邀功,连忙纷纷道:“罪臣早想开了,被温公和王监军抢了先。”
天启皇帝:“……”
说实话,天启皇帝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真有些始料不及。
而跪在温体仁,决定趁热打铁。
他又道:“大王,罪臣绞尽脑汁,写下了一份降表,还请大王过目。”
说罢,忙是将降表拿了出来。
而后,双手高高地将降表拱起来,顶在自己的脑袋上头。
还有降表……
天启皇帝此时,已翻身下马。
一把将这降表了抢过去。
将降表打开,借着微弱的灯光,模糊地认着里头的字。
天启皇帝开口念道:“罪臣温体仁,本为布衣,幸中科举,忝为大臣,朝中目睹朱明诸般丑恶,豺狼盈朝,朽木做官,朱明皇帝朱由校,其弟朱由检二人,更不堪为人子也,残害百姓,敲骨吸髓,凌虐百姓,无所不用其极。今臣奉昏君朱由校之命,辅佐信王朱由检。朱由检此獠,与其兄朱由校一丘之貉也……”
念到这里……天启皇帝居然来了兴致。
弹劾他的奏疏不少,但是骂得这么狠的,却是凤毛麟角。
然后天启皇帝回头看向百官。
百官已个个羞愧难当,竟个个抬不起头来。
天启皇帝索性高声道:“罪臣从朱由检等贼,心中羞愤,实是不忍见朱由检纵容将校、宦官残害百姓。今张将军举大义,而百姓云集,此王者之师,所过之处,天下莫不影从,罪臣闻之大喜,特来投效。罪臣从孽,为朱由检同党,但念张将军念罪臣有悔过之心,且念罪臣中外骨肉二百余人,高堂有亲,七十非远……”
张静一在旁听着,禁不住笑了。
卧槽……读书人就是读书人。
像我这样没文化的人,见到了贼,肯定啪嗒一下跪在地上,说一句我上有七十老母……可人家就不一样了,用的却是高堂有亲,七十非远这样的词儿。
分明是同样的意思,可一个文雅,一个粗鄙,天上地下啊!
见张静一笑,天启皇帝也绷不住了,将降表啪嗒一下合上,道:“中外骨肉两百余人,这倒是不少啊。”
张静一道:“陛下,温体仁人等,看来已是闯贼了,这便是明证。”
一听陛下,又听闯贼二字。
温体仁糊涂了。
怎么还有人自称是贼的?
于是他面带尴尬地抬起头来,看向眼前这位‘大王’,借着模糊的灯影,他细细一看。
骤然之间,温体仁已是魂飞魄散。
颤抖着声音叫道:“陛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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