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立极这样一说,天启皇帝顿时不吭声了。
后头一句话很厉害,这可是和矿山承包挂钩的,天启皇帝指着在这上头发大财呢。
天启皇帝便笑吟吟的道:“不过张卿的话,也有道理,依着朕看哪,不如这样,锦衣卫不要惊扰他们,若是当真有什么事,再行介入即可。”
张静一其实也只是怀疑罢了,倒是没有什么证据,便点头:“臣遵旨。”
天启皇帝随即乐呵呵的道:“朕行新政,是要开万世太平,如今众卿助朕,当同心协力才好。”
从勤政殿出来,张养浩却显得有些不高兴,他快步追上前头的黄立极,忍不住道:“黄公,那张静一什么意思,他家的股票卖不出去,就想让我们北直隶的乡亲……”
黄立极与张养浩也是同乡,此时见张养浩怒容满面,这张养浩仕途很顺利,自万历年间中了进士之后,就一路平步青云,如今又是吏部天官,前途不可限量,因而显得有些骄横。
黄立极拉着脸道:“介之何出此言,殿下这也是出于好意,你这些话,还是少说为妙,休要多言。”
张养浩讨了个没趣,觉得有些失了面子,便悻悻然道:“我所虑者,是一旦真让锦衣卫坏了广平矿业的事,你我一个首辅,一个天官,将来有什么颜面,对得起众乡亲。”
黄立极只冷着脸,快步走了。
张养浩:“……”
于是张养浩不得不出宫,心里不禁琢磨起来,这黄公实在是怕事,不是干大事的人。
只是他想到陛下最后的话,却颇有几分忧虑,于是下值回府的时候,让主事召了一个人来。
这人正是广平矿业的最大东家张严之,张严之的祖上都是高官,不敢说四世三公,不过却也是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了。
二人彼此见礼,张严之道:“贤兄召我来,所为何事?”
张养浩苦笑道:“你那矿业,没有什么事吧?”
“什么意思?”
张养浩道:“就是各方面的运营……可有阻碍。”
“贤兄何出此言,可是有小人在作祟吗?”
张养浩看着张严之诚恳的样子,又想到这是广平张家的子弟,广平张家耕读传家十数代,乃是北直隶的积善之家,于是便立即道:“自是随口问问,以后再不问了。不过老夫得提醒你,你这股现在火热的很,只怕要引起小人猜忌。”
张严之听罢,笑了:“有黄公和张贤兄在朝,谁敢如何?”
张养浩道:“只是让你小心。”
张严之听出话里有话,心里便记下了:“请贤兄放心,愚弟一定多加注意。”
“如此甚好。”张养浩便高兴了起来。
“对了,贤兄……”张严之笑了笑:“此番我正想登门,有一事想说呢。”
张养浩端起了茶盏:“怎么?”
“新股发行之后,我这儿,还有一笔股票,心里想着,如今股票卖得好,也是这些日子,贤兄一直都在为咱们矿业奔波,却也不能白忙活。”
张养浩眼睛眯了起来:“什么意思,想送股给老夫?老夫可不是那种人,贤弟未免太看轻老夫了。”
后半截有一句话张养浩没有说,现在陛下抄了多少人家了,你也不怕老夫也被抄了。
张严之笑了笑道:“不不不,不是送股,而是……请贤兄买股。”
“买股?”
“其实这些股票也不多,不过五十万股而已,贤兄若要,不妨一两银子一股,卖给贤兄如何。”
张养浩一听,一下子来了精神。
要知道,这矿业的股票,在市面上可已经二两五钱了,还有人说至少涨到五两去,以至于现在一级市场几乎已经买不到新股,而即便二级市场,其实也都在惜售,说难听一点,就算是二两五钱银子,也未必能大肆收购到了。
这等于是一两银子买了股,转手就赚了一两五钱银子。
张养浩拼命咳嗽:“这……不好吧,愚兄我……是很注重名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