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启皇帝抬手,轻轻抚案。
他看得出,似乎张静一将希望放在这上头,只是能成功吗?
这可说不准。
最重要的是,铁甲这玩意,在海上,能不能浮起来,只有天知道了。
不过天启皇帝依旧表现得颇为乐观,对张静一的许多事情也是素来支持,于是道:“要尽力而为,旅顺那儿……也要督促。”
君臣二人又说了一些闲话,不过张静一实在太忙,今儿倒也没有久留
谁晓得这张静一前脚刚告辞出去,魏忠贤便匆匆而来。
“陛下,陛下……”
天启皇帝听着焦急的叫声,抬头看了一眼魏忠贤。
魏忠贤的脸色倒还好,不像糟糕的样子,看来不像是来说坏消息的。
魏忠贤行礼道:“陛下,外头……传出一些消息。”
“消息……”
魏忠贤道:“这辽东矿业,就在这一个时辰,不知怎的,价格竟是涨起来了。”
“什么?”天启皇帝很意外,诧异道:“这又是什么缘故?昨日……不是都说……”
魏忠贤便苦笑着道:“好像听说……这两日,虽有许多人抛售,可实际上……一直都有人在大肆的购买,所以价格虽有跌宕,可因为有买家……所以不至一泻千里。等大家慢慢开始回过味来,才发现事情有些不简单,再后来……才发现……其中一个钢铁作坊的东家,就在暗中收购股票。”
天启皇帝:“……”
魏忠贤接着道:“因而,才有了新的传言,说是……不少钢铁作坊的东家,都在悄悄的买,就在不久之前,一些东家已跑去陈家那儿,预备签订供货的协议,愿长期购置辽东的矿石。消息一出,大家才发现,竟被人骗了。”
天启皇帝冷哼一声,忍不住道:“原来是这些该死的奸商搞的鬼。”
魏忠贤道:“奴婢也差点被他们糊弄了……现如今,这满大街的人,都在痛斥奸商呢,只是现在……大家又都拼命想要回头购置辽东矿业的股票,鸡飞狗跳的,乱哄哄的一团。”
天启皇帝皱眉,他越发觉得这些商贾滑头了。
天启皇帝站起来,背着手,来回踱步,而后冷冷道:“魏伴伴,无商不奸,今日看来果然是如此,他们倒是胆子不小。”
魏忠贤便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天启皇帝道:“要不,让东厂的人去收拾一下?”
天启皇帝却是摆摆手道:“不必,若是动手,就坏了大局了,魏伴伴真以为朕糊涂了吗?朕虽是抄家上了瘾,却也晓得轻重。你的心思,还是多放在佛郎机人头上吧,这些人不是省油的灯。”
魏忠贤便抱手行礼:“遵旨。”
其实张静一也没想到,形势会变化得如此之快,出宫之前,这股票还是跌跌不休呢,居然一出宫,立即便听说这股票开始疯狂的上涨了。
而且上涨得格外的猛烈。
那些钢铁作坊的东家们其实是不会骗人的。
只不过……他们骗人的是嘴巴,可身体却很实诚。
于是张静一心里禁不住暗骂这些家伙,不过他和天启皇帝一样,保持着出奇的冷静,并没有采取什么异常的举动。
不过自旅顺,却有书信来了,带来了一个极好的消息,铁甲舰下水了……
没有沉。
张静一终于大大的松了口气。
没有沉,就是一个天大的好兆头。
苦心没有白费啊。
而至于铁甲舰是否达到了当初预定设计的目标,却还需进行海试。
在旅顺,早有一个东林军校的分支,被称为旅顺教导队,该教导队便是从其他各教导队抽调出了一批骨干,学习水师作战的技巧。
别看只有区区一千五百人,却几乎每日都会进行水师的训练,甚至在铁甲舰造出来之前,就已有匠人造了一个模拟的‘铁甲舰’,让他们一次次进行模拟。
虽然真正上舰海试是另一回事,可有了这些基础,至少不至大家对于即将到来的海试完全一无所知。
张静一放下了心,他其实倒是觉得时间仓促,不希望那些佛郎机和尼德兰人当真来这大明,毕竟对于大明而言,这铁甲舰还极不成熟,需要一次次的海试发现问题,继而进行整改。
不过王程的书信,开始引发了张静一的警惕。
在与福建隔海相望的琉球,海峡对岸的尼德兰人,似乎一直都在扩充港口和码头,港口和码头的扩充已持续了许多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