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莼以木行地脉之气一事相问于他,这龄阴城隍默然思索许久,末了却摇了摇头道:“此物小老儿不曾听说。”
他神情谦卑,见面前女修微有凝眉之态,不由慌张道;“道人恐是不知,小老儿自打庙府迁出了龄阴城,就不怎么受过香火,如今神力浅薄不堪得用,且城隍不似山河神只,无有那等呼风唤雨之能,早前地府阎罗存世时,还能对城中事情有所知悉,现下神道凋落,我等虽非鬼魂之身,却胜似孤魂野鬼,哪还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照龄阴城隍所讲,昔年神道昌盛之际,他辖下还有文武判官、日夜游神等神只,甫时城中诸事皆瞒不过他,但如今大势已去,辖下神只业已神力散尽转生重修,他今日一个孤家寡人,确是无力于此。
赵莼倒也没有心思迁怒于他,只是线索断在此处,面上略带了些遗憾出来罢了。她微微摇头,默然向庙中扫视一番,见四面门庭冷落,积灰处处,更念起城中传闻,问道:“你好歹乃一地城隍,那区区幻阵定困不住你,这些年内,怎不见你破了此阵,唤城中百姓出行拜祭?”
听得这事,那龄阴城隍怯然露出苦笑,将两袖团于身前,方解释道:“小老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今这龄阴城内俱为松延观所把持,庙中幻阵便是观中弟子设下,若破了阵,次日就有人要寻上门来,还是不作此些白费功夫之举,只等着神力消尽,转修道法为上。”
言及此处,他目中仅有些许不甘,至于反抗与奋起之念,却是分毫也未见得,赵莼暗暗咂摸此言,见其话中虽无责怪,但末了挤眉弄眼的神色,却有怨于自己多管闲事之嫌,只不敢表露太多,怕惹事上身,才做了些小动作。
她哼笑一声,看向龄阴城隍的目光也冷了下来,直问道:“那松延观又是什么势力,缘何看不惯你这城隍爷?”
赵莼态度骤变,唬得对方身躯一震,抬眼见她不曾发难,方嗫嚅着将松延观之事道来。
相比姜国长达一千四百载的久远国史,松延观立观迄今亦不过两百余年,又与淳午山妙贞观这等远离世俗的仙家道观不同,此观向来与姜国王族关系亲密,观中祖师更被加封以国师尊位,享举国供奉,地位尊崇。
如此追名逐利、挟势弄权之辈,自不欲见城隍分夺民间香火,可惜其不得弑神之法,只能施下手段将其迁送城外,断其香火以绝神力,至于往后又是因何缘故使国君作出迁都之举,龄阴城隍便不得而知了。
他自打松延观势力渐盛后,便被去了耳目,城中种种事情都知晓不多,因着每日都有弟子前来检视幻阵是否安好,他才能从其口中得知迁都一事。
赵莼打听完此些,才抬脚回了城中,正巧居献未寝,便将他请来一问。
居献为姜国人士,虽幼年时就往妙贞观中修行,但族中仍有不少修道之人,现下正好拜入松延观内,对观中之事晓得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