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瑕一直都觉得,她能生活在药谷里,是此生之最幸。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江湖上人人想求一曲都求不来的,她却可以时常听见。
姬无瑕精神了半宿,到后半夜才渐渐睡去。
她睡得并不沉,也没有做梦,但是却安稳。
行渊在房里停了琴,房里的灯火都燃过了,陷入一片漆黑。
阿绥在门外道:“姬姑娘已经睡下了,公子歇息吧。”
阿绥当然清楚,姬无瑕是自然入眠的,而且还一边听琴一边跟侍女有一句没一句地拉扯了半宿才入睡。
行渊并没有弹奏助眠的琴曲,否则哪用得了这么久,只怕一曲还没奏完她就应该已经睡着了。
行渊道:“每隔一个时辰,让人叫她一下。”
阿绥道:“侍女记下的。”
确实,姬无瑕这边,睡了一阵,侍女就要叫醒她一下。
姬无瑕道:“你叫醒我又没话说,那你叫我干什么呢?”
侍女道:“前阵子姑娘睡了太多日,这是怕姑娘又睡沉了去。”
姬无瑕道:“不会的,你不要再叫我了。”
侍女道:“是公子怕姑娘又睡不醒了。”
姬无瑕支吾两声,道:“那你还是叫我吧。”
祈王府接连办丧,家里能说得上话的男丁都没了,整日只剩一群妇人哭哭啼啼,整个王府里的氛围衰败到了极点。
夜半更深,祈王府膳厅里还点着灯火,祈王妃孤零零地坐在膳桌前,一桌晚膳动也未动。
若是以往,一家子人其乐融融,膳厅里也是热热闹闹的。
可如今就只剩下她一人。
祈王妃盯着桌上膳食,眼眶猩红,眼里的恨意愈浓。
也不知她一个人在椅子上坐了多久,后来她突然站起来,疯了一般将桌上膳食盘碟摔得满地都是。
祈王妃自顾自恨极道:“好你个穆渊,你一回来便要我家破人亡,既如此,我便是下地狱也要叫你不得翻身!”
待她走到膳厅门口时,已然平静下来,理好了自己的衣裳,抬手扶了扶鬓发间的钗子,吩咐门边守着的嬷嬷道:“传话去,叫容妃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