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已经是五品,她也深吸一口气,感觉到手脚一阵酥软,连连后退,坐到了床沿上。
连续深呼吸好几口,凌霄花神这才镇定下来。
好事,好事……
这么多年来,总算有一件好事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凌霄花神的表情马上严肃起来。
她并没有施展术法去窥视外面的人,因为这样对方也感觉得到,所以她只是开口问道:“谁呀?”
“在下白嶂,前来拜访……凌霄花神。”外面的声音传来。
“白嶂?”凌霄花神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所以,凌霄花神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
却见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书生,约莫二十多岁,看起来面白衣净,极为讲究。
“不知道足下是?”凌霄花神并未倨傲,而是打量着问道。
“在下白嶂,目前在翰林院任职,偶闻凌霄花神重回长安,久闻花神之事,只是昔日花神远遁,嶂只能长恨不能相见,如今得知,特地前来拜访。”这位名叫白嶂的书生如此说道。
凌霄花神马上皱眉,表情阴沉了下来。
昔日那位作诗贬斥她的名士,‘天乐居士’,便是在翰林院任职。
唐国的翰林院并无官职,也无品阶,不能算是官身。
《艺文志》中有记载:“翰林,乘舆所在,必有文词经学之士,下至卜医伎术之流,皆置于别院,以备燕见者,其地乃天下以艺能伎术见召者之所处。”
意思是,安置文学、经术、卜、医、僧、道、书画、弈棋,还有各类有一技之长人才的地方,他们的职责是陪侍人皇,等待有召的时候,便立刻前去。
大概就类似于,顾问团一样的角色。
毕竟人皇也是人,而且人道的人皇,基本上命都不长,所以在积累上不一定比得上这些人。
人皇是出了名的命短,上古时期的巫神至今仍有存活至今的,但人皇却一代又一代的更迭,迄今为止已经出过三位数的人皇了。
每一代都只有一任人皇,这可是换了百多人了。
上一任人皇,两百多年前那场大叛乱之中才死呢,如今这位是才继位的。
不谈现在的人皇,就说上古时期,尧舜禹,乃至那一位分隔人神,绝地天通,让人巫之道彻底划开界限的颛顼,这些人皇,基本上都死的早。
不过,上古时期存活艰难,,各方妖魔鬼怪先天神灵对人族都不太友好,那时候的人皇命短也很好理解。
但如今的人皇依然如此,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由于这个命短的特性,人皇其实并不是全才,所以才需要翰林来给他们做顾问。
来自各方面的专家,几乎涵盖了所有已知的行业,人皇在做任何决策感觉到自己的智慧不足以了解这些行业的时候,就会征询翰林们的意见。
虽然这一点依然很可疑就是了。
人皇活的不长,但也比大部分人长了,而且人皇的智慧远超这些专家,他自学速度也很快,专家一生的研究,人皇搞不好两三天就全部学完了。
但不管多可疑,翰林院的存在是货真价实的,人皇也确实会召见他们,这点确凿无疑,因此对翰林院的人……总要有些尊重的。
凌霄花神退后几步,让出一个缺口来:“既是翰林院高就,那就请进吧,只是足下实在过于年轻……应该还未任职,尚在见习吧?”
见习者,见之,习之,负责在旁边观摩学习,没有任何实际要务。
当然,翰林院并无官职品级,所以只有头衔,不会有官位来支撑,所以本来也就没有‘要务’,只负责什么时候人皇需要,就什么时候过去和他聊天而已。
本来还有所准备的白嶂似乎被这句话戳的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很快说道:“凌霄花神不愧‘花外屏’,端的是见多识广,真是瞒不住你。”
“不过,虽是见习,但有个正职也板上钉钉的事情。”他辩解了一句。
说着,他回过身,准备关门。
但凌霄花神却出言打断了他的动作:“不必,有什么话就打开门说吧。”
白嶂露出些微的怒意。
这话可以说是相当重了,基本等于不愿意接纳此人进门。
对凌霄花神来说,原因无他,翰林院来的人,肯定不可能是带着善意来的,两边有仇呢。
“凌霄花神未必太过不近人情,我得知你要举办文会,所以才来捧场,怎么落得一个如此待遇?”白嶂对凌霄花神不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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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翰林院对我讽刺之言,依然绕耳不绝,我毕竟是个女子,心胸狭隘一些倒也是正常,希望足下不要见怪。”凌霄花神微笑着说道。
我是个女人,心胸狭隘。
那你是个男人,总不能因此而动怒吧?
凌霄花神轻轻几句话,就把眼前的白嶂堵的说不出来话。
“花神果然久经烟火场,真是牙尖嘴利,罢了。”白嶂摇了摇头,彬彬有礼的样子消失,转而挺直了胸膛,直视凌霄花神。
他说道:“攀附之辈,岂可再来侮慢百花?”
凌霄花神目光一凛,无形的波动从她的身周弹出。
但下一刻,四周的街道,就好像活了一般——
上苑的街道,房屋,乃至于花圃,都在那一瞬间产生了活化!
无形的戒律在此处显现,凌霄花神顿时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压迫感,这让她闷哼一声,脸色稍稍变白。
她受伤了。
上苑这个地方,不许动武,这是写成明文的规定,而众所周知,人道书家和儒家,二者写出来的文字都是有力量的。
在百越之地待的久了,总是可以随意出手,竟忘了这基本的一点。
唐国有规矩,修为再高也不能肆意妄为,哪怕眼前这位翰林院见习如此可恶,她也不能出手教训。
若真是不满,只能写诉状,诉至官府,由官府来处理。
“蛮荒之地待久了,花神似乎忘了规矩啊,恐怕已经不觉鲍鱼之肆了吧?”白嶂如此说道。
而且,他不等凌霄花神反驳,再度说道:“罢了,来此也不是说这些的,不过既然撕破了脸,那我也就不做那些花花场面了。”
“我等不愿凌霄花神重归上苑,但也不能坏了上苑的规矩,此次来便是来讨要一些请柬,待到文会之时,自有翰林院的众人前来捧场,花神不介意吧?”
凌霄花神深吸一口气,压住伤势,微笑说道:“自然不会,召开文会,哪有拒客于外的道理,只是请柬确实不必,这次文会并非私人聚会,并无请柬一说,届时诸位翰林直接上门来即可。”
白嶂拱手:“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告辞。”
语罢,他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