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这事不讨论了,明日卯时喊我啊。”
丁香蹙眉。
“蒙毅,蒙恬自幼便与陛下在一起玩耍,与陛下感情深厚。就算蒙武将军将公子事迹尽数告知,早就是陛下嫡系的蒙毅也不会听公子的话。”
青梅轻叹。
“他们二人入宫时,公子已经失势,他们不知道公子本事。但凡他们早一年入宫,也不会倒向陛下那边。”
嬴成蟜笑笑。
“没甚遗憾的,那俩货哪有我的青梅,丁香好,他们想跟我我还不乐意呢。安啦安啦,我肯定说不动蒙毅,我去找蒙骜,让那老小子去管蒙毅。
“就是他年龄太大了,我不好意思大半夜把他折腾起来,不然我现在就去蒙府了。这一天天,床上侍候你俩,床下做事报备。你俩睡不着商量商量以后谁当主母,我可以睡了罢?”
两女都红了脸颊。
不好意思,害羞,窃喜。
“我姐妹身份低贱,哪配做得主母……”
“公子安睡,青梅卯时准时叫公子。”
“皇嫂也是侍女出身,现在不也当了皇后?睡了睡了。”
长安君府。
主君房室的蜡烛熄灭。
蒙府。
数根明晃晃的蜡烛,让整个厅堂亮如白昼。
被叫醒的蒙毅披散着头发,身上倒是穿戴整齐,正坐在厅堂内听城防军汇报。
厅堂中央。
站着三个手无寸铁的城防军,他们手中武器在进入厅堂时放在外面了。
一位城防军正一五一十地向内史蒙毅讲述今夜的所见所闻。
“……那武器也就巴掌大,用起来的声音和打雷差不多,威力也和雷击差不多。长安君就是用这奇异武器制服了那女人。
“逼迫那本来刺杀他的女人带着他逃离,我们十个人结战阵,根本拦不住,连那女人的衣角都摸不到。”
二十来岁的蒙毅在三名城防军面前,一点也看不出毛躁的脾性。
聚精会神地听完第一个城防军说辞,中间没有一次打断。
直到城防军讲述完毕,蒙毅低头思索了片刻,才道:“十人战阵,连那女人衣角都摸不到?此事我大哥都做不到,你们不是故意推脱战责?”
如果城防军没加最后这句话,蒙毅绝对以为嬴成蟜,刺客是硬冲出战阵的。
在咸阳城门口,亲眼所见嬴成蟜武功的蒙毅,知道嬴成蟜可以做到这种事。
但城防军加了。
一个女人,带着长安君,能让十人战阵连衣角都摸不到?天下间有这样的人乎?
蒙毅不太信。
“确是如此。”
“确是如此。”
刚才两名没有说话的城防军异口同声。
第一个说话的城防军,是最初赶到现场,结阵拦阻嬴成蟜,越女的十名城防军之一。
这两个说话城防军,是另外两队后赶来的城防军之一。
三队各派一人,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
一个队可能会为逃避战责而撒谎,三个队不会。
隐者同罪,加连坐。
另外两队城防军是在赶到现场途中,贼人没了。
他们本就无罪,不会冒那么大风险为第一队城防军圆谎。
秦律严苛不只有消极的方面,也有积极的方面。
比如撒谎成本太高,最高三族消消乐,大家都不敢随意撒谎。
“你等谁看到了那女子相貌?”
三个城防军言辞一致,后续没有查证出异常前,蒙毅便暂定三人说的是真的。
确定了这场刺杀确有其事,蒙毅就开始关心这女子身份了。
“我看到了。”
第一个城防军应声。
“你今日便留在这里,我明早寻一高明绘者,你辅左其做一幅那女子画像。”
“唯。”
“长安君既然最后能让那女子带其离去,两人应当认识,长安君可说了那女子身份?”
蒙毅这问话没抱多大希望,就是例行问一下。
但刚才叙述的第一个城防军经蒙毅针对性询问,一下子就想起来更多细节。
“长安君似乎管那女人叫越女,还说是其幕后指使是赵香炉。”
越女。
赵香炉。
这两个都不太像是人名,更像是绰号。
蒙毅细思着。
他为秦国内史,位列九卿。
位高权重的人,大多都不太看得起匹夫之勇,蒙毅也差不多。
他对江湖事不在乎,不过问,不知道越女是谁。
而赵香炉这三个字,是嬴成蟜为贬低赵姬所起的外号,蒙毅就更不知道了
他对嬴成蟜,赵姬的争斗,理解只有那日在咸阳城门前的冲突。
“毅儿,涉及长安君的任何事,都要问过你大父。让你大父知悉后,再做决定。”
纠结的蒙毅想到了阿父蒙武临走时,对他所说的话。
此事还是问过大父再说罢。
青年内史自座位上站起,领着三个城防军,在几个仆役的簇拥下,来到了蒙家定海神针,蒙骜的屋室外。
“你三个等在门外。”
蒙毅对身后人吩咐了一句,先是独自进了蒙骜居室。
蒙骜不喜欢子孙来说什么拜见之类的话,他觉得那样没人情味。
蒙武,蒙恬,蒙毅这几个直系子孙来找,蒙骜都要他们直接进。
少顷。
蒙毅声音自屋室内传到外面站着的三名城防军,和数名仆役耳中。
“进来。”
三名城防军神情激动,快速入内。
能见到蒙骜,对他们而言是一件极其荣耀的事。
蒙骜在军中的威望,还要远远远远超过嬴成蟜。
与战功卓着的秦国天王巨星蒙骜相比,嬴成蟜充其量就是个五线小明星。
很快,三人就看到了半卧在床上,人老威还在的蒙骜。
三人个个面色通红,激动不已,纷纷单膝跪地,以表对蒙骜尊重。
“尽整这些鸟礼,起来说话!”
老将满脸怒气,也不知道是被深夜叫醒,还是为某人鸣不平。
三人虽然被骂,但是脸上却是一副荣耀至极的模样。
他们已做好打算,明日就出去吹嘘,他们被蒙公骂了,让同僚都好好羡慕羡慕。
“将你们先前所说之话,再与我大父叙说一遍。”
“唯。”
这次就不是一个城防军独角戏了,而是三个城防军抢着说。
在蒙骜面前多说几句话,那可是天大荣耀。
还没等三人叙说完毕。
当听到嬴成蟜说幕后指使者是赵香炉时,老将大怒不已。
“欺人太甚!取我战甲!老夫要进宫找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