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地大喊:“左相!左相!你我是一样的!”
做到秦国左丞相的李斯所创建的李家,有资格做世家。
“关在第一层。”
李斯命令道。
咸阳狱不是一般人能进的牢狱,除了达官显贵之外,就只有穷凶极恶之人才能入内,两种人以一二层区分。
和关押重官大官,待遇优厚,房间清爽的咸阳狱二层相比。
关押穷凶极恶之辈的一层咸阳狱才更像是牢狱。
一层虽然也都是单间,但那里的犯人不仅要戴上沉重的枷锁。
房间内没有常常更换的干草,而是被老鼠蟑螂和不知名虫子所替代。
也没有带着盖子,每日都会有人倾倒用以释放身体废物,内以铜皮填充的木桶。
二层不带盖子的便溺木桶直到用者死亡才会被清理一次。
每日吃食都是些残羹冷炙,要犯人维持在饿不死的状态下就行。
没有通风,呕吐物的酸味,便溺物的恶臭,还有鲜血的腥气等种种味道在二层混合成独特的恶心异味。
那里的恶心异味就算是职责送饭的狱卒,每次仍然要掩着口鼻。
这些客观因素如果还都好客服的话,那么最要命的就是生病这一项,那里的病菌实在是太多了。
就算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秦国锐士进去也熬不过一个月,这里杀人不见血。
不事农桑,武功早都交还给幼时老师的鲍白令之,或许连半个月都撑不住。
“唯!”
二锐士应声,以对鲍白令之而言属于不可抗拒的力量强行送鲍白令之下去。
鲍白令之脸泛大惧之色,拼命挣扎,像是一条蛇一样扭动乱窜。
但在两名在战场上厮杀过的锐士手下,埋首在博士署的鲍白令之挣扎就如同稚童。
“左相!左相……”
这哀嚎声音越来越小,被鲜少有人进,更鲜少有人出的咸阳狱所吞噬。
就连无孔不入的阳光也进不去,它在咸阳狱入口七八米就会被尽数吞噬。
“左相大人。”
看守咸阳狱的军官冲李斯拱手俯首。
“没我的命令,只许进,不许出。”
李斯沉声吩咐。
“唯。”
军官领命。
廷尉,是秦国最高司法长官,所有牢狱最大的直属上司都是廷尉。
在这些牢狱内,廷尉的话比相邦的话好使。
韩地。
嬴成蟜的飞鸽带着更改学堂名字的书信早就飞到吕氏商会众人手中,学堂名字更正为大秦学堂。
除了欠缺官员之外,韩地一切已步入正轨,刚过去不久的那场因粮食而发生的惨剧,似乎已离韩地人民远去。
……
吕不韦耗费了三日两夜,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将赶赴韩地的人员名单都列出来了。
他以嬴成蟜的名义上报给始皇帝,早上刚交上去,午时刚过就被打回来了。
吕不韦连续熬夜身体疲惫,正在相邦府内补觉,被李斯叫醒。
吕不韦艰难睁开因为一直不睡觉,而不断有泪水涌出的酸痛双眼,认出李斯手中是自己所写的奏章,就没有接。
摆摆手道:“直接下发罢。”
名单中的每个名字都是吕不韦仔细斟酌选出来的。
吕不韦知道,其挑选的韩地官员不可能全部被始皇帝允许,一个不改。
其中肯定有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始皇帝不愿放行的。
但吕不韦相信自己眼力和耗费心血,认定始皇帝不允的不会有太多,最多不超过十个。
一百多个人,改几个问题不大,现在赶紧都派往韩地处理政务才是要紧事,那里急需官府人员。
李斯拉住想要继续睡下去的吕不韦,在吕不韦酸涩朦胧疑惑的双目注视下,再次把奏章递了过去。
“陛下不准。”
“不准?!为何会不准!”
吕不韦双目大睁泪水淌落,他来不及擦拭,噼手夺过李斯手中竹简,全部展开。
通常而言,始皇帝不准的奏章最后都会给回复,告诉不准的理由。
吕不韦一边去看竹简最左端一边喃喃自语。
“每个名字都是我千挑万选,斟酌再三,陛下怎么会不准,我哪里没考虑到……”
入眼文字让吕不韦童孔收缩,喉咙涌动,其急忙以手掩口。
哗啦~
另一只手将竹简迅速合拢,连最近的李斯都没来得及看到始皇帝回的是什么。
吕不韦一手紧抓竹简撑着桌桉,一手捂着嘴喉咙用力吞咽。
两息过后,沉闷而虚弱的声音,自其掌中传出。
“备车长安君府。”
李斯低头,眼睛一点也没向吕不韦身上看。
“唯。”
自去招人备车。
李斯出去后,吕不韦松开竹简,自怀中取出一件深色布帕塞入堵住口的手中,用力擦了几下嘴然后就拿了下去。
屋内的王绾用眼角余光看到,那堵住口的手中有一抹鲜艳的红色。
陛下回了什么,竟能让吕不韦口吐鲜血……
王绾陷入思索。
不到半盏茶时间,屋外马车已经备好,带上面具的吕不韦紧抓竹简,被李斯搀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自相邦府出,行在驰道上跑得飞快,没多久就到了长安君府。
李斯本想回转相邦府。
“随老夫一起。”
吕不韦道。
“唯。”
李斯向吕不韦投了个感激眼色。
两人入府,要下人去找嬴成蟜,入一间宽敞房舍等候。
也就是这些时日,嬴成蟜都在忙着和越女谈恋爱促进感情争取早日破身,把楼台戒了。
不然吕不韦想找嬴成蟜,长安君府是断然不可能的。
少顷。
和越女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的嬴成蟜进了房舍。
刚一入内,嬴成蟜声音一停,眉头一皱,一个箭步就窜到吕不韦身前,捉住吕不韦手腕向内度内力。
眉眼皆是怒色,道:“急血攻心,心脉受损。吕叔,你为了赎罪不要命了!命令我下的,你自责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