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完,老人们还是乱哄哄的,依旧在各说各话。
砰~
惊雷在大堂内炸响,大堂刹那间鸦雀无声,老人们或是脸有怒色,或是脸色阴沉,都是恼怒地盯着举枪冲天的嬴成蟜。
这竖子竟对我们亮此等凶器?!
老人们在蜡祭晚宴上亲眼见识过手枪,是以对此并不陌生。
“成蟜来此,不是要诸位长辈为我嬴成蟜善后的。”
嬴成蟜放枪入怀。
“成蟜要诸位长辈上奏,废除奴隶制。”
叔祖父踱步到嬴成蟜身前。
“隶臣妾于秦国乃不可或缺之劳动力,于秦大有裨益。你要废除奴隶制,其缘由是什么?”
“没有缘由。”嬴成蟜正视叔祖父,道:“诸位长辈照做就是。”
渭阳君嬴傒皱眉道:“胡闹!这……”
“伯父,我听吕不韦曾言,其第一时间投奔的人是你。你嫌其是商人,连门都没有让其入内。阿父曾言,你得知吕不韦拜在阿父门下时,还说有辱王室。
“在吕不韦的帮助下,阿父打败伯父,成为秦庄襄王。这足可见得,伯父的眼光实在不怎么好。你对成蟜的好成蟜见得,但此非你驳成蟜言论之由也。”
为秦昭襄王嬴子楚大兄的嬴傒脸色越来越难看,其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嬴成蟜数落,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其他嬴氏一族的老人们脸色也很难看,嬴成蟜在说嬴傒,又何尝不是在指桑骂槐地说他们?
很快,老人们的脸色就变得特别难看了,因为嬴成蟜真的说起了他们。
“诸位长辈若是目光久远,眼光毒辣,今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而是应该坐在王位之上拥抱这广阔天下才是。成蟜心意已决,诸位长辈不解可以,照做便是。不做的,莫怪成蟜将其逐出族谱。”
一众老人沉默,继而纷纷点头。
“诺。”
嬴氏一族的族谱,掌握在嬴成蟜手中,而不是始皇帝。
“那便多谢诸位长辈了。”
嬴成蟜冲所有人行了一礼节,然后迈着四方步走出大堂。
叔祖父望着嬴成蟜背影,一声长叹。
“成蟜今日,委实过分了些。”
嬴傒走到叔祖父身边,不爽地道。
“过分,这就过分了?若是陛下说要废除奴隶制,你敢找陛下要理由乎?”
叔祖父瞥了一眼嬴傒,沉声道。
“这……”
嬴傒语结。
他自然是不敢的。
虽然嬴氏一族对始皇帝一直没有向对待秦庄襄王一样鼎力支持,但嬴氏一族也不敢忤逆始皇帝。
始皇帝一身令下,无人敢不从。
始皇帝知道嬴氏一族一直对于自己出生在赵国颇有微词,但他不在乎。
“此子觉醒太晚,太晚了啊……早十数年有此威势,哪里还有那对mǔ_zǐ 之事!”
叔祖父惋惜连连。
一众老人们也叹息声不断。
此子醒悟晚了啊,天下早已易主,难回返!
……
章台宫。
始皇帝的桌桉上罕见的什么都没有,一众宦官,侍女都被驱除在外。
始皇帝今日睡得早,却没有去任何妃子,皇后宫中,而是就在章台宫就寝。
当嬴成蟜被盖聂,赵高放行入内时,第一眼看过去,没看到一本竹简,有些不适应。
转了一圈没找到始皇帝身影,更是不适应。
其顺着始皇帝气息走到章台宫寝室,见始皇帝呼吸平稳睡得正香,更更更不适应。
往日无事发生,你批阅奏章超过子时。
今日发生了这么大事,你反倒早睡了?
没有犹豫,上前将始皇帝推醒。
始皇帝揉揉睡眼,瞥了一眼叫醒自己的人是嬴成蟜,打了个呵欠。
“你来了?”
“嗯,我以为皇兄会等我。”
“台词说错了,你应该说我来了,然后朕说你不该来,然后……”
“皇兄,我今日没什么心情和你玩闹。”
始皇帝双目微眯,危险的光芒在其中凝聚。
“没有心情与朕玩闹?”
始皇帝穿着亵衣,从床榻上翻身坐起,其威势却不输于身穿玄鸟冕服之时。
都说冕服象征着最高权力,实则不然。
只有始皇帝穿着那身冕服,冕服才象征着最高权力。
他人穿之,唯死而已。
“原来你今日所做之事,都不是与朕玩闹?”
始皇帝近嬴成蟜一步。
“廷尉府门前斩杀三大世家,你倒是好威风。要不是朕亲眼所见,朕还以为你是在与朕玩闹,杀的那些都是死囚呢。”
始皇帝话语平稳,但是脸上怒色却是越说越明显。
其怒火燃烧,一巴掌向嬴成蟜扇去。
往常嬴成蟜早便跑了,今次却是不闪不避,手腕一翻便在脑袋左侧捉住始皇帝手腕。
“你不是我对手,今日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朕打你,你敢还手?!”
嬴成蟜伸手一推,用巧力将始皇帝推回床榻之上,使其不至于跌痛。
但始皇帝脸上怒色却是有增无减,一点也不为嬴成蟜的贴心而息怒。
“盖聂,赵高!”
始皇帝勐然断喝。
砰~
砰~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迅速入内,循着声音站在始皇帝床榻之前,直面嬴成蟜。
始皇帝自盖聂,赵高中间穿过,再次走到嬴成蟜身前,一巴掌拍过去,再次为嬴成蟜半路捉住。
“你今日如此大胆,给你倚仗的是你怀中那把枪?”始皇帝冷声道:“距离如此近,你那把枪至多只能打死赵高,盖聂,其中一人。别逼朕要二人制你,放手。”
嬴成蟜再以巧力推始皇帝,始皇帝再次跌坐在床榻之上。
赵高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前进窜出,如同暗夜鬼魅。
盖聂身形后退,挡在始皇帝面前。
让始皇帝眼中有一抹异色闪现,他还以为盖聂会拦住赵高。
赵高全神贯注,放手施为。
如此近距离,他有把握拿下嬴成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