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赤诚地道:“相邦所言极是,司马尹深以为然。然秦之兴盛在于秦律,秦军如狼似虎亦是在于秦律,秦国一统天下仍在于秦律。臣奏请陛下。
“既一切尽归一统,那最该统一的便是秦律。如此方能尽收天下民众之心,如此方能令大秦帝国千秋万代。臣代相邦,请陛下废各地律令,天下皆行秦律。”
刚想坐下的吕不韦立刻站定身子,转身盯着司马尹的目光如欲噬其人,饮其血。
其刚张开口,山呼海啸的附和声骤然响起,比刚才那一声声陛下圣明之音要大的多,也要诚挚的多。
“相邦所虑是极,秦律施行天下乃刻不容缓之事,臣附议。”
“一国不可行二令,臣附议相邦。”
“大秦以法立国,法乃大秦基石,臣附议相邦也。”
“……”
附议者数不胜数。
虽然吕不韦张开口后便高声言说没有住口,但被众多话语声硬生生地压住了,根本听不到其说了什么。
司马尹用吕不韦的逻辑,以为吕不韦查漏补缺的名义,躲在吕不韦身后,劝谏始皇帝全面推行秦律。
所有贵族名义上说的是跟从吕不韦,实际上就是把吕不韦当枪使,这种招数屡见不鲜。
始皇帝靠坐在王位中,身子向里面窝了窝,看着下面的骚乱,看着被无视的吕不韦,静静漠视。
[吕不韦,此朝堂已不是十年前的朝堂了,你的时代过去了。]
[你既为相邦,就当能威压群臣。若此不能为之,真是叫朕失望。]
察言观色的李斯看着高台上看戏的始皇帝,和高台下有言语而无声音的吕不韦,陷入两难。
据他观测,始皇帝很明显是不想管这事,是在考验吕不韦。
而吕不韦此刻最需要的就是支持,今时被扫了威信日后要找回来将千难万难。
李斯作为刚加入嬴成蟜队伍的新人,想要为吕不韦站队,但又恐招来始皇帝不喜。
正在其犹豫之际,只见一人自席间站起,其身高九尺有余,但身材却过分瘦弱。
在群臣之中行走,就如同一根竹竿被拖拉着行进似的,很是显眼。
其人脚步稳定,很快便行进到了吕不韦身边站定。虽自始至终没张开嘴,不发一言,但其行动已经表明了其立场。
九卿之治粟内史,付子康。
有优秀术算能力和统筹之能,自言只知道算账不知道政务。低贱出身,为嬴成蟜赐名的付子康不忠秦王,忠君上。
曾为长安君府众多无号门客之一,平平无奇的付子康。今日帮的不是大秦帝国相邦,而是长安君府商人。
嬴成蟜事先没有找过付子康嘱咐什么,付子康也并不知道嬴成蟜已然脱身。
这位大秦帝国治粟内史只知道一件事,他的命是君上救的,就该还与君上。君上什么时候需要他,他就当站出来。
李斯仍旧犹豫不决,想着那日郡县制时其也是为群臣抵制,嬴成蟜以胡闹形式破局让其免淋如雨洒落的唾沫星子。
[斯不是君上,好些事君上能为,斯,不能为也!]
其安稳坐定,移开目光不去看人潮,不去看吕不韦,专心盯着地面。
做下了决定的他双腿绷的紧紧,好似随时可能弹起。
有大恩于其的吕不韦陷入危难,其不救,良心难安。
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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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帝看到付子康动作并不意外。
毕竟这是一个敢在其面前明说其给的俸禄比长安君府多,跟其做家庭富裕许多。
但若君上有令,旦夕可辞去治粟内史之位的掉钱眼里,不忠君忠某竖子的治粟内史。
“那竖子留下的后手?但,还不够。”
始皇帝自言自语,其话语只有身前伏桉写圣旨的盖聂,和恭敬弯腰驼背侍立在其身前的赵高能听见。
“莫说一个治粟内史,要想压住这些人,便是九卿齐立也不可。”
盖聂停笔,看了看下面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还好像大了一丝的声潮。
“陛下,吾可剑斩否?”
面瘫剑圣面无表情发问,看上去就像是在说笑话。
赵高身躯微微一颤。
[高本以为已不会为这瘟神所惊,高高估自己了……]
“不可。”
始皇帝冷冷言说,警告地瞪了盖聂一眼。
他可没当盖聂在开玩笑,昨天三大世家有不少人都是死在他身边这位不常执笔,常执剑且不明本职政务的行玺符令事手上。
“为何?”
盖聂冷硬发问。
[昨日能杀,今日为何杀不得?]
赵高呼吸停了一拍。
[这瘟神这话怎问的出来?你怎么敢要陛下允你在咸阳殿杀大臣?]
始皇帝呼吸同样停了一拍。
[那竖子绝对被气不行,拿盖聂毫无办法,这才送朕身边!]
“闭嘴!写你的圣旨!”
始皇帝低声吼着。
“唯。”
盖聂疑惑着为何今日不能杀,应声低头。
“一群鸟人鸟叫个甚!吵的乃公心烦!”
一声轰然苍老嗓音传遍咸阳殿,压住了群臣的喧闹声,能有这般声音的只有武将。
群臣对这声音不是很熟悉,毕竟出声者好久没上朝了。但能在咸阳殿这么骂人的,大秦只有一人,蒙骜。
[蒙骜与这姜商熟识?]
群臣心惊之余纷纷住口。
蒙骜的影响力,在秦国朝堂很是巨大,其麾下门生占了秦国武将半边天。
吕不韦连感激的眼色都没有看过去,立刻向始皇帝上奏。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秦律不可推行也,不是时机也!”
吕不韦根本就不认同秦律,其觉得这律法太严苛。一旦推行天下,天下将大乱。
始皇帝摇摇头。
“准奏,秦律推行天下。”
群臣脸上大喜,山呼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