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北上,夜色渐黑。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前面探路的斥候回报。
“再有五里便是匈奴城,远远看得匈奴城中一片混乱。”
蒙恬下令,全军提速,冲锋!
近乎四万五的秦骑冲锋,蹄声如雷,气势有如山呼海啸。
刚才那一场大战没有让这群骑兵疲惫,他们依旧斗志昂扬,他们没杀够。
对于他们来说,刚才那场都算不上大战,哪场大战总共只死数十人?真正大战踩踏而死的人数零头都不止数十!
踏着余晖,秦骑为匈奴这座城带来了夜幕,黑色的钢铁洪流摧毁了一切,帐篷,孩童,老人,尽皆被撞成了齑粉。
和刚在河边如出一辙的大屠杀,不,比刚才还要血腥残酷暴力。
城中没有多少匈奴骑兵,战马,牲畜,剩下的大多是老弱妇孺。
这些老弱妇孺没有反抗的能力,大多不是站在那里破口大骂力求死之前过个嘴瘾,就是跪在地上连连叩首用大多秦人听不懂的匈奴语苦苦哀求。
他们行为不同,下场都是一样的,死。
除了一些年轻些的匈奴女子被特别照顾,没有下杀手,老人小孩尽皆杀戮,不留活口。
这次,或许是有了经验,或许是黑夜看不太清,嬴将闾虽然还是很难受,但他却没有吐出来。
胃里还是很难受,嬴将闾强忍住弯腰的冲动,看着肆虐的秦军,与蒙恬说道:
“蒙将军,可不可以留下这些人的性命?”
蒙恬神色一肃。
“战场之上,切记不能妇人之仁!非我族心,其类必异,和这些匈奴狗讲不得仁义!三公子对匈奴心慈手软,匈奴破雁门奸yín 掳掠时,未见其对秦人心慈手软!”
嬴将闾解释道:
“将闾不是心慈手软,此事方才那场大战时将闾便想说,失态忘了言语。一味杀戮占不得匈奴地,要招降匈奴,对他们一视同仁……”
“三公子!此事勿要再言!”
蒙恬不等听完,严肃地打断嬴将闾的话,拨马便走。
嬴将闾说的话在他听来狗屁不通!
九原,雁门被破。
这群匈奴狗在两郡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他的多少弟兄都死在了匈奴弯刀下,多少女子赤身裸体血迹斑斑不知生前受到何等侮辱。
那时候,怎么不见有人来跟这群匈奴狗说仁义?
他蒙恬就是要对这群匈奴狗斩尽杀绝!
受降?绝无可能!
“留下五千人!其余人等,随我追!”
蒙恬大声下令。
从先前的两万多匈奴骑兵,还有一望无际的帐篷这两点就可以判断,这个城蓄养了不少牲畜。
匈奴不事农产,要养这么多人,必须要有足够的牛羊。
现在城中老弱妇孺居多,青壮年几乎不见,牲畜马匹同样不见。
答桉显而易见,没有去往河边参战的青壮年赶着牛羊跑了。
四万秦骑继续追击,不到半个时辰。
在漆黑的远方,出现了一片白,那是羊群的连成一片的毛。
秦军赶着成群结队的牛羊回来了。
走近了才发现,每一只羊,每一头牛身上,几乎都沾有鲜血。
大获全胜,斩获极丰的蒙恬骑着马巡视一圈,没有看到嬴将闾身影,看到了亲兵李由。
“三公子呢?”
李由指指身后的帐篷,帐篷中有女人尖叫声传出,还不只一个女人。
蒙恬皱起眉头,有些不敢相信。
刚才还和他说要优待匈奴,一视同仁,招降的三公子,就这么一会功夫就转了性?就干出这事?
“里面是三公子?”
李由点点头,伸出五根手指头。
“还有五个匈奴女子。”
[五个……这和当初嫪毒差不多了罢?三公子常吃什么?呸!恬在想什么!]
下马,靠在帐篷旁边,蒙恬没有贸然掀开帐篷怕吓得嬴将闾再也硬不起来。
他侧耳倾听,仔细分辨夹杂在女人尖叫嚎哭声音中的唯一男声,到底是不是嬴将闾的声音。
李由,蒙恬很宠信,不然也不能把照顾嬴将闾的任务安排过去。但嬴将闾的安危需要进一步确认,容不得半点闪失。
[还真是!这三公子什么心性?看到尸体,闻到血腥味吐的不成样子。同样的战场,就这么一个多时辰他哪来这么大欲望?]
蒙恬一脸费解,听出守在帐篷外的李由呼吸有些急促,笑道:
“别在这了,憋的不难受嘛,你也去找一个。吃得消的话,多找几个也可。”
留下一些匈奴女人,供看见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的兵士们泄火,这是塞外和这些外族作战不成文的规矩。
蒙恬只是对满口仁义,呕吐不已的嬴将闾能提枪,提得起枪诧异,而不是对这个行为本身诧异。
“由不去。”
心中很是荡漾的李由摇摇头。
“怎么?再不去就迟了,这些女人一个都不能带回去,都要死在这里。”
秦剑之下不留活口,蒙恬对匈奴持有斩尽杀绝的理念,大多将军对外族都是这个理念。
外族入侵时如何对中原,崇尚武勇,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兵家中人就如何还回去!
仁义?那是书生的屁话!
“由不能辱没门风。”
李由依旧摇头。
蒙恬一拍脑袋。
“忘了你这比蒙家小辈还适合战场的小子,是李斯之子。”
一把大火,让黑沉沉的夜幕红艳艳,焚烧退去了黑暗,也烧毁了罪恶。
来时五万骑兵,归去时,依旧是五万骑兵。
缴获没有一个人,只有数不尽的牛羊和战马。
“三公子真是令恬大开眼界,先前与恬言说,恬还当三公子真是仁义。”
蒙恬调笑道。
嬴将闾讪讪一笑。
“那些都是叔父教的。”
蒙恬笑容一滞。
“三公子,下次这句话要放在前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