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萧何还是忍住了。
虽然以目前形势看,这位主君似乎对他善意最大。但这份善意到底有多少,实在是个未知数,赌不起。
要是真成了将军,在朝堂举足轻重,生死就不会如此低贱。
萧何默默想着。
这恰恰是嬴成蟜要的结果。
他不制定标准,这些人就会拼命压榨潜力,为了自己的性命而努力,为了活着而拼命,一年后七人能成长到何等程度,他很期待。
到时候要是七人里面真有成长到他不能控制的境地,那最好不过,他本来也没想着控制任何人。
招揽人才是他的事,用人那是皇兄的事,他又不是皇帝。
鬼谷子摸摸胯下骏马鬃毛。
数个月不见,君上又成长不少,恩威并施,不错。
就是不知这七人中除了赤帝,破军,有几人能不负众望了。
未来可不是一成不变的,大势不易,小节无定。
嬴成蟜看了眼走马稍稍偏了些许的鬼谷子王诩。
“王公,离那么远,是想偷偷溜嘛?”
鬼谷子默默策马回来。
眼见七人脸上皆是忐忑,不自信,夏侯婴和曹参对视的双眼中,还都有一丝绝望。
这是过劲了?
嬴成蟜沉吟片刻,指着鬼谷子冲七人说道:
“你们或许不信我,不信赵公明,但连鬼谷子都不信乎?若非尔等潜力非凡,自武王伐纣活到今日,已是半神半仙的鬼谷子岂会逗留在沛县?
“二十年前就是王公,要我遣人入沛县,要不然本君上哪知道你们七个?你们的命没那么值钱,不值得本君千里迢迢跑到沛县来收。”
七人看看鬼谷子头上的四个肉痣,有些将信将疑,但情绪确实缓和下来了。
开始有些相信自己确实是条潜龙,一年后就能腾飞。
一个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一朝之间忽然被告知潜力无限,未来能成为社会顶层,谁能信以为真?
“行军!”
嬴成蟜一声令下,两千秦军策马奔驰,黑压压的潮水流往相县。
沛县城楼上。
清风骤起,吹动了众人衣衫,也吹乱了众人的心,轰隆隆的铁蹄声震得他们心惊胆战。若是这两千秦军进攻沛县,沛县不是守不守得住的问题,而是能守住多久。
一天,还是,一时。
这还不是秦国主战jūn_duì ,只是仪仗兵!
刘老太公与沛县县令,县丞,县尉等惨败脸色不同,他满面红光。
秦国jūn_duì 越强大,他这个沛公坐的越安稳。
“刘老太公,不。”
县令笑着,深深一礼。
“日后,当叫沛公才是!”
县丞,县尉相视一眼,抱拳拱手,齐声称“沛公”。
刘老太公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之前地位就极高,但没高到沛县三巨头一头。
沛县的县令,县尉,县丞也是当地人士,不是外来户。三人在沛县也有家族,和刘家相比虽不如,亦不远。
秦国当年选官员的时候,一地最大的贵族绝不会有人入选。就像韩地,张家暗中掌控,明面上没有一个官方身份。
这是简单的制衡,但很有用。
“不可不可,长安君所言不过戏言罢了,可不敢当此称,又不是陛下所说。”
刘老太公摆着老手,却没有把县令搀起来。
县令咬了一下牙。
旁人不知道长安君是何等权势,他这沛县最大官怎么不知?
陛下连彻侯都应了,还会驳一个小小沛县的封地?长安君那等身份!怎么就看上了刘三那个竖子!真是走运!
仰起头又是笑脸。
“无论咸阳那边有无制诏,沛公就是沛公。”
一众人等皆涌上来,皆称刘昂为沛公,刘昂嘴上不应,心下每句都应。
刘母没有和夫君站在一起,接受众人恭维。
她张望着那不断远去的骑兵,扶着城墙努力探头,想要从中找到自己的儿子。
她泪眼婆娑。
“季儿……”
儿行千里母担忧。
此次离别,未知归期,或为永别。
相县城门外。
三千兵马一字排开,一辆驷马王车正当间!
王车之上,一人掀帘而出,头戴通天冠,身穿黑冕服,面貌离着老远还看不清楚,但那威势却隔了三里地都让人呼吸不畅。
离得近了,车上人面龙为珍珠帘毓所遮,看不真切。
但那冕服上绣有的神异玄鸟却是清晰无误,风吹衣动,活灵活现,仿若下一息便离衣而飞。
“帝亲迎。
“王公,皇兄迎你的阵势,可比我接刘邦还大啊。
“这当口,你算什么呢?”
鬼谷子掐动手指,神情认真。
“老夫在算自武王伐纣至今有多少年,今年我应多少岁,好日后为君上圆谎。”
嬴成蟜哈哈大笑。
鬼谷子话锋一转。
“君上,神仙是不死的。老夫既是半个神仙,应也不死才对。”
“王公这次不是想以身殉道,要成蟜杀了你,怎么现在又怕死了?”
“君上不是不杀人,而是不会无缘由杀人。”
嬴成蟜眯起双眼。
“王公这话,是自觉日后有缘由让成蟜杀?”
鬼谷子指尖掐定,嘴角泛上笑意。
“引老夫事秦王,君上可后悔?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君上,老夫来沛县,可不是为君上收这七个门客的。
“君上以为打赌引我入彀,焉知不是我利用君上引荐而入朝堂?
“君上是否忘了,老夫号祸源。长安君府只有叫错的名,没有起错的号。
“这号,还是君上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