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步伐加快,全都跑了起来,就好像那边有什么洪水猛兽。
盖聂握住腰间支棱的剑柄,略微低头,逆着人潮,向声音处走去。
他行路似缓,实快。
一步迈出,便是常人八九步的距离。
虽然快,却没有撞上任何一个狼狈逃窜,脸现兔死狐悲之哀情的大梁百姓。
不多久,他便来到绝望情绪最为澎湃之地。
道路中央,一队身穿甲胄的魏兵手持长剑,剑尖对准的人是五个女人。
两个魏兵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桶水,把木桶扔到场中央。
那魏兵有两下子,使了些巧力,木桶没有倒。
但也就只有两下子,巨大的落地震力震起了不少水,撒在了最靠前的女人身上。
冬日还没过,室外泼水,要不了半个时辰就会成冰。
冷水打在人身上冰寒彻骨,女人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一下,捂住嘴没有叫出声来。
“大王纳妃,你们有福了!衣服脱了!把脸洗干净!”
扔桶魏兵眼如豺狼冒绿光,奸笑着命令。
今日大王下令,需要十个美人,这五个人里面有真正的美人自然是好,送到宫中,少不了赏赐。
要是没有貌美的,那更好了,留下来他们自己享用。
大王尊贵,只吃山珍海味,不吃粗茶淡饭。
他们低贱,吃不起山珍海味,爱吃粗茶淡饭。
眼下大梁告官有路,主持无人,贱民告上去这些魏兵也不怕,他们是为大王办事嘛。
要是想再稳健一些,吃完后扔到城外树林里喂狼喂熊,反正现在进了宫中的美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死无对证,就说送宫里去了,谁还会为了几个贱民去找大王查案?
五女苦苦哀求,跪地磕头,泪水冲的脸上一道黑一道灰。
只要是人,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魏兵不伤心也不落泪,他们挑着两尺长剑,yín 笑着挑烂划破五女衣衫。
尖叫和哀求,只会让他们更兴奋。
他们眼中充血,城门那一队被斩的魏兵,让他们也跟着心慌。
他们需要做些什么,来忘记那份恐惧,比如制造他人的恐惧。
剑柄上的手,攥紧了。
剑圣抿起嘴,近处是要五女脱衣净面的一队魏兵,远处则是更多的魏兵。
这些魏兵闯进道路两边的民居,不知道做什么。
但从此起彼伏的哀求、哭喊、叫骂来听,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进门时手上只有剑。
出门时,手上不是拎着女人,就是掂量着刀币铜钱。
身后跟着的男人哀求作揖,跪在地上磕的头上满是血。
换来的除了视若无物,就是不耐烦的回首一剑。
幸者伤,不幸者死,出手的魏兵连结果都不去看。
大梁这半个月,死伤的人太多了,不差几个贱民。
[三天,只要忍三天!]
剑圣告诫着自己,闭上眼不去看。
周市三天后就会架着魏咎上位,除掉魏豹。
到时仁义的宁陵君为王,赵地之危可解,他要以大局为重。
现在出剑,只会打草惊蛇,要将好的事情出现变数。
浪涛褪去,闭上眼的盖聂,渐渐不再能感知到周围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