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巡查矿冶,所见各处发展,都很顺利。
郭宁给矿工们的待遇,等同于军中的匠户,同时也按照jūn_duì 的模式加以管理,唯独没有田地赐予。大抵来说,日常饮食上头和普通的傔从差不多,若有特殊技艺的,待遇更好。
上个月里,有个矿工因为主导发现了新矿脉的功劳,被直接拔擢成了吏员,赏赐了一百贯钱和曲台城里的一个小宅院。故而这阵子矿工们的热情也都高涨。
随着几条新矿脉的开发,大量的矿石被产出,制成铁料后运往工坊,很快又在工坊被锻打成农具和武器。按照矿工们的估算,今年莱州一地的铁器产出,大概抵得上莱芜监极盛时四到五个铁冶的产量,也就是二十到二十五万斤左右。
登州那边,还有几个小的矿区,产量也有两三万斤,这样一来,一年之内,百姓们便可以逐渐用上铁制的农具,粮食的产量会提升;而将士的披甲率也会提高,这在激烈的战场上,就等若多一条命。
说不定到了后年,己方就可以向外界出口铁器了,盐、铁两项,都也将成为定海军的一大财源。
因为这缘故,大家的心情都很愉快。
听到郭宁开一句玩笑,顿时便有个少年傔从凑趣,低声对左右道:“我不信!真有比节帅写得还难看的字?是用脚趾抓着笔杆写吗?”
郭宁成婚以后,在吕函的督促下读书习文,着实下了苦功夫的,闻听立刻大怒:“你这小子,是在贬低我吧?拖出去,打他!”
另几名傔从嘻嘻哈哈地响应,把那少年拖到远处。那少年嗷嗷地求着饶,然后被同伴们压倒在地,似真似假地打了几下。
郭宁拿着信件,找了个树墩坐下来。
信件的内容不长,前头问候了耿格几句。
后头是说,此番从宋国海商那里多得些甲胄武器,稍稍充实战力,甚是幸运。这些物资齐备之后,他将上书请战,去往济州、徐州一带。此去定当痛击女真人的jūn_duì ,必不给完颜合达可乘之机。
郭宁慢慢地再看了两遍,喃喃地道:“这是让我们安心,承诺绝不用莱州的军械物资与莱州为敌么?”
耿格点头:“他说,拿了武器,就往济州、徐州,显然是写给我们看的,他需要我们在物资上支持,也清楚杨安儿所部的大敌是谁,更清楚我们希望杨安儿发挥什么作用……节帅,国咬儿能想明白这些,心里一定盘算了很久。”
“可见他对杨安儿,确有几分忠心。杨安儿麾下似这样的人,恐怕越来越少了。”
“……是。”
对杨安儿所部的具体情况,耿格早就和郭宁谈论过许多次了。正因为他曾是杨安儿的盟友,一旦跳出了这个身份,反而看得更明白。
应了声是以后,他忍不住叹气:“杨元帅是赫赫有名的大反贼没错,却不是史书上那种揭竿而起,一往无前的首领人物……他太精明强干了,所以思虑太多,但所思所虑,落到实处,又未必都如他的预料。”
杨安儿最初起兵,是乘着大金与南朝宋国厮杀的当口,而两国交战一旦结束,他为了保存自家的核心部众,立即接收招安。而其留在山东的盟友和其它部属,则或者投降,或者继续造反,经历了长达数年的坎坷过程。
在这个数年里,曾经的起义领袖们走在完全不同的道路上。人人都要为自家盘算,人人都会面临利弊选择乃至彼此兼并对抗,于是人心也就变得越来越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