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安排过程中,难免有疏漏,难免出现种种矛盾,甚至将士会有压抑急躁的情绪,都需要他这个做主将的及时发现,及时梳理。
在这时候,有两个人帮了陈冉不小的忙。
一个是北京路那边的溃军首领,陈冉早就在关注的年轻人刘然。此人不仅射术出众,而且眼光不差,见事很明白。因为前些日子他随同陈冉在潞水沿线立功,陈冉让他做了个什将,暂时跟在自己身边。
有了刘然这个人,陈冉很快就了解了陆续来到直沽寨附近的溃兵,进而能够在其中拣拔有能之人。
另一人,则是一个前些日子从通州接回来的女真人。
原来那个通州守军的都统要使陈冉帮忙转运的,乃是他的从弟一家。他这个从弟从军多年,身手甚是矫健,而且还姓完颜……但始终只是个小卒。皆因他先天残疾,是个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的聋人,连名字都叫做完颜聩。
这样的人,偌大的定海军治下不多一个,不少一个。所以陈冉直接联系了熟悉的纲首,让人把完颜聩等人直接运到来州去。
孰料完颜聩自己居然坚决不同意,他把母亲和幼弟送上船以后,又折返回来,持木棍在地面书写,说要跟随定海军,打回通州去。
这样一个有趣的人,留在身边也无妨。陈冉便让他作自己的护卫。结果,因为这完颜聩在通州颇有仗义名声,后继两拨的通州军民百姓到了直沽寨,看到了这个聋人,便安心许多。
所以这几日里,只要没有特别的公务,陈冉都带着他们,一同与将士们吃喝聊天。
但这一天,陈冉的安排一早就被打乱了。
天色方才蒙蒙亮,他还没从睡梦中醒来,田雄一把推开屋门,气急败坏地道:“钤辖,你快来看!”
陈冉还在披挂戎服,就被田雄揪着往外面望楼的方向走。走了两步,田雄才想到此举大是不妥,连忙松开手,从怀里取出几分军报:“钤辖,你先看这些!”
“怎么了?”
“我们布置在北面三岔河口,西面柳口,南面窝子口的哨骑同时急报。蒙古军动用了北京路的新附汉军、契丹军,还有大批的渤海军,正在急速向我们逼近。他们即将三面包围直沽寨,每一个方向的来敌数量都超过万人……或许更多!”
陈冉适才还觉得田雄过于一惊一乍了,这会儿他自己也愣了半晌。
“汉军和契丹军、渤海军?每个方向都超过万人,甚至两万人?”
他下意识地皱眉问道:“这帮人可都是汪汪叫的好狗,他们都来对付我们了,谁去攻打通州和中都?蒙古老爷们要亲自蚁附登城吗?”
田雄摇头:“钤辖,且看军报。”
哨骑们写就的军报,字迹很潦草,但陈冉看得惯了,倒不会被难住。几份军报都是哨骑提前发现敌踪以后,按照军法抵近观察的结果。所观望的兵马行动和旗号都准确无误。
北面三岔河口是黑军的石天应所部,西面柳口是契丹人耶律克酬巴尔所部,南面窝子口是渤海人攸兴哥所部……这些人,按照刘然的说法,乃是北京路附从军里特别骁勇善战的狠角色。他们竟然全都领兵到了!
“又来了?这趟是来真的了?”陈冉喃喃地道。
田雄问:“钤辖,要不要做出战的准备?”
陈冉重重地“嘿”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