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自新缩了缩头:“什,什么?”
陈自明用手掌一下下地拍打着土墙。他的手劲很大,发出咚咚的声音,自己却全没在意。他皱着眉头道:“这两年里,我见识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总觉得世道会变得愈来愈快,而大宋……”
他停下了动作,陷入深思。
陈自新在外头邋遢惫懒,对自家堂兄颇有点敬畏,就站在一旁,耐心等候。
过了好一会儿,陈自明向堂弟招了招手。
陈自新凑近了,便听堂兄道:“我一个人看到的,未必很准。我一个人说的,乡里乡亲也未必全信。要让大家都能积极地响应,还得多一点说服力才行。”
“兄长有这么多年扶危济困的声望……”
陈自新刚恭维了一句,就被陈自明打断了:“你收拾收拾,把咱们家的医书带着,去扬州。现在就出发,路上把医书背熟了!”
“什么?”
“大周这一次,在沿江沿海开设了十四个口岸,用来招募大宋境内愿意去北地的有用人手。我在路上打听过,扬州那边招募的人,主要会安置到山东各地,用来协助开辟地方上的军户农庄。你去那里,用三五个月的时间看一看大周的军户怎么样,再看一看大周的jūn_duì 如何。秋天的时候,我们这里的日子还能不能过,差不多便见端倪。你正好回来,把所见情形告诉乡亲们。”
“这……”
陈自新连连摆手,把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兄长,你是知道我的,我素来胆小怕事,痴长二十几年,最远只到过临川城,性子也懒散惯了……我哪里有这样的能耐?再说了,北国多有凶蛮虏人,听说不光是杀人不眨眼,还动辄喝人血,吃人肉,我到了哪里,岂不是……”
陈自明眉头一皱。
陈自新只觉兄长的威严比往日强出十倍,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觉得兄长不似往日敦厚。
总算两兄弟感情很好,怎也不至于闹翻。恰在这时候,陈自明的娘子从房门里探出半张脸,问道:“今日做得几张炊饼,官人可要先用些么?”
陈自明点头:“先拿两张饼,一人一张,边吃边谈。”
“吃饼咯!”
三个月后,盛夏时分,山东外海的一处荒芜海岛上,几个周军官兵扛着盛放炊饼的大盘子,走到军营外头大声喊了起来:“还有解暑的绿豆甘草汤!”
军营的外墙阴影下,大块巉岩的缝隙间,还有树影底下,陆陆续续响起人们应和的声音。陈自新首先站起,叉着腰催促身旁的同伴们。他的同伴们有来自大宋的,也有来自大周南京路、山东路等地的贫民。经过了十几天的共同生活和训练,他们彼此已经混得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