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这些宋人们倒也不犟,棍子鞭子一到,他们有什么难题都会自己克服,没给许猪儿添过大麻烦。
不过南人毕竟柔弱,很多人又到了三十多岁年纪忽然被严格训练,脑子跟不上,身体更是跟不上。他们已经挺努力了,训练的内容也真不难,可是到了分列分队或者复杂一点的行军训练时,难免出丑。
有时候人和人撞在一起,有时候队列小跑着转弯时前后互相绊倒,引得例行来的观众时不时发出阵阵哄笑声。
笑声中,王二百站在赵斌身边,一脸苦恼地道:“许猪儿还是太客气了,这样下去不成。”
赵斌颔首:“确实不成,得下猛药,得狠练。”
这两人都觉得要上强度,可两人说的不是一回事。王二百顶多想把棍子鞭子耍得猛些,可赵斌嘴里的狠练,放到眼前这些普通人身上,恐怕转眼就要出人命。
当下王二百愣了愣,问道:“还得下猛药?这些人要么书生,要么是工匠或者账房之流,各处要用的,是他们手上专门的才能,怎也不需要他们去砍杀玩命!还要下猛药,是什么意思?”
赵斌眯眼看了看远处发出笑声的一群人。
他注意到了,其中有一名看起来就精神很矍铄的老将,分明是此前出任南京副留守的尹昌。此时尹昌混在人群中看着训练,偶尔捻须微笑,没有显示身份的意思,赵斌自然不会去打扰。
但尹昌的出现,证明了赵斌此前隐约听说的风声,立即让他下了决心。
他略压低声音,对王二百道:
“这阵子我常去海州,从老朋友耳中听说了一些事。据说年初的时候,因为南面的三个统军司里,不少人躁动求战,上下窜跳,引得陛下勃然大怒,处置了好一批军将。但武人求战,本也无可厚非,所以陛下又决定给这些军将一点机会,容许他们选几个新的方向试试手,作一些开拓。”
本来在讨论对众多应募而来的普通人该如何训练,赵斌忽然起了话头,一下子提到了去年底,在各地军中令人讳莫如深的风波。
王二百却不惊讶,只斜眼看了看赵斌:“你这老儿,又从哪里打探了军国机密?”
“住口,认真听着!”
“咳咳,你讲。”
“但这些军将都是待罪之身,陛下不可能允许他们带着自己的旧部、故交成群结队地出外,那等于是纵放他们在异地重组自家的势力。所以他们陆续都会被分拆派遣出去,而与他们协调配合的,会是最早一批投入到海外开拓,而又确定忠诚可靠的人。”
“那还用说么,必然就是我了!”王二百眼神一亮,把自己的胸脯拍到咚咚作响:“怪不得呢。我在南海干得好好的,忽然一声令下叫我来这里,原来是有大好前程等着!”
赵斌本想说的是自己。显然以皇帝的身份,怎也不至于关注到王二百这个层级。但王二百这么积极自信,他也不好打击,于是继续道:
“眼前这些人,便是预备要配给我们的可用之人;我们既要选人、练人,也要用人。”
“嗯?用人的,不该是那些受命开拓的军将么?我们手底下有自家班底,也不缺识文断字的,或者账房、工匠、医生。我们要这些宋人做甚?”
“听说引入这些宋人,是耶律丞相的意思。耶律丞相素来周全,我估摸着,他是想让这些宋人见识咱们大周的进取风范,进而使他们成为日后引火的火苗,倒不能轻易断送了,所以……嗐,那些琐细的权衡,和你说了也不懂。总之,加紧练,然后挑出特别可用的人,拢到自己手里。咱们很快就要有新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