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民间的唱戏,听说是朝廷组织的,每逢赶集,就会前来唱上几本,可谓是风雨无阻,任劳任怨。
而百姓们却也欢喜,平日里除了造人,看戏算是最廉价的了,更何况还是官方提供的免费戏。
唱到兴起的时候,台下的百姓就会丢起铜钱,亦或者肉,兔子一类的,让戏班的人打牙祭,
在这种情况下,唱戏的人越发来劲了。
因为他们是领着朝廷的钱粮,这些钱属于额外的收入,自然欢喜不已。
而朱承运则百无聊赖。
这种戏他已经看了数遍,都能够背下来了。
无它,因为他就是安排唱戏的人。
作为宗室子弟,皇帝放开了禁止,允许他们自由经商、从政,可谓是松了绑。
在这种情况下,朱承运由于读了几年的书,所以在朝廷中找了一份好工作,也算是吃了皇粮了。
写戏本。
若不是读书的人,根本就写不了。
戏是他写的,也是他安排的,可谓是来回反复咀嚼,已经嚼了稀巴烂了,根本就没有滋味可言。
绍武皇帝打了四五年仗,可写的事情虽然多,但架不住天底下的戏班子也多啊!
在礼部,像他这样的戏班子,竟有数十个,有的绕着顺天府走,有的在各省走动,将这样的戏本传唱出去。
当然,京畿是重点,具有教化作用,所以属于经常性走动,几乎天天都有人跑。
“听说陛下曾经去过承德,在那里会见过蒙古诸王,也可以写进戏本——”
挨过了一日,直到日渐西斜,整个集市才散去,他们这群人才打道回府。
县里倒是距离不远,二十里路,赶着牛车、驴车,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衙门里卸了货,朱承运疲累了一天,刚准备休息,就被惊扰了:
“哥,你的好运来了,能做官的运道。”
一个黑脸莽汉,五大三粗地闯进来,把破旧的木门摔得啪啪响,惹得朱承运一阵心惊胆颤。
“你小心点,这门修起来可麻烦。”朱承运摇摇头,不屑一顾道:“我连秀才都没中,怎么可能做官?”
“嘿,我这不是来告诉你了嘛!”
黑脸大汉也不含湖,一屁股坐在木椅上,拿起桌上的山楂就往嘴里送:
“皇帝终究还是顾念咱们,没有把咱们忘掉,这是好事啊——”
说着,他就将宗考之事,起来,最后总结道:“我托人去问了,整个京城的宗室,顶多千八百人,一大半都是大字不识一个。”
“运哥,你的机会很大啊!”
朱承运一哆嗦,嘴唇发白,然后又突然的脸颊充血,眼白一翻,就这般晕了过去。
显然,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不亚于鲤鱼跃龙门。
醒来后,他重复地滴咕道:“圣恩昭昭、圣恩昭昭——”
整个京城的宗室就像是热油锅里添冷水,一下子就沸腾起来。
这里的宗亲,包括取了宗室女的仪宾,及其子。
许多旁观者,则酸得不行。
皇帝公然给宗亲做官的机会,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就在这般喧闹的时候,某个文官,就悄摸摸地入了京。
马车轱辘转动着,但平坦的道路却颠簸不多,朱谊泉坐在其中,感受着这独属于京城的地面。
他是西安府人士,宗室出身,中了举人。
后来随着皇帝南下,在湖广谋求了个知县官。
后来,随着皇帝登基,他也不断的升官,从知府,但按察使,布政使,最后做到了江苏巡抚。
然后又转任安徽巡抚,应天巡抚,终于,在他年将六十的时候,朝廷召他入京,准备任免其为顺天巡抚。
不出意外的话,他将会在这任官上终老致仕。
至于原因就很简单,因为他是举人出身。
即使皇帝再三照顾,举人爬到顺天巡抚,已然是不易了,基本上属于顶配。
“相较于江南,京城别有一番滋味。”
朱谊泉感受着皮肤的干燥,不由得笑了笑,补了补水。
一旁的儿子则轻声道:“父亲,落叶归根,如今陛下在京城落户,咱们家自然也不能例外,我看京城就挺好的。”
“你看这里繁华,玩闹多吧!”
朱谊泉轻哼一声:“一把年纪了,也不知约束,整日肆意妄为。”
很快,他就下了马车。
在京城,他早就买好了住宅。
刚歇了两口气,朱谊泉就匆匆忙忙去了永寿郡王府,拜见了这位名义上的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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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郡王死了七八年了,如今永寿郡王倒是心平气和,没有摆什么宗主的架子,反而话里话外多有巴结。
显然,他也听说了朱谊泉的某些事。
随后,朱谊泉则拜访了内阁次辅朱谋。
原因很简单,因为当初在幕府时期就是朱谋推荐了他,谋得了一县之任,从此平步青云,到达了如今这个位置。
“谊泉,你大老远过来辛苦了吧!”
朱谋轻笑道,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许多。
“如今朝廷日新月异,我的这点小辛苦算不得什么。”
朱谊泉叹道:“从天津至北京,三百里路,几个时辰就到了,这天下反到底是不同了。”
“如今朝廷之上,宗亲中就是你、我二人官位最高,在京城为官,最要紧的就是谨慎……”
朱谋轻声述说着,朱谊泉不住点头称是。
离去后,朱谊泉露出了沉思之色。
显然,作为宗室,掌管京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翌日,朱谊泉来到了玉泉山见到了皇帝。
朱谊汐对于这位纯粹的宗室官员,倒是颇有几分耐心。
问东问西,聊起了西安府,又聊起了官路。
两人谈笑着,忽然,一阵脚步声先入耳,然后就见一宦官急促而来:
“陛下,福王病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