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自然是知道的。”老太太叹了口气:“我赵氏世居南宁,一向对于朝廷恭敬,无论是钱粮还是兵马,从来不曾短缺过。”
“朝廷这般施行,怕是不妥吧!未免也太寒心!”
“老太太,几百年了,够了。”
于成龙沉声道:“这样的土皇帝,在大明能留多久?况且,私底下的那些肮脏事,州里不知多少。”
“走私金矿,原木,各种特产,甚至直接打劫行商,征收关税,这些都是违法的行当,朝廷又何曾怪罪过?”
“如今圣天子在朝,形势大变,为土民着想,赵氏也应该顺势而为。”
“须知,于总督麾下的兵马,可是有万人,都是披甲的强兵,攻城拔寨轻而易举。”
老太太尤是不服:“老先生须知,这数万土民,可是在我赵家的管制下才安妥,若是我们不在,可就容易出现乱子。”
“无论怎么说,我们赵家也是功大于过。”
“不知老太太需要什么补偿!”
于成龙倒是明白了其心思,也没有再拐弯了,直接明了道:“只要条件尚可,某愿意为您说道。”
“世袭的公爵如何?”老太太试探道。
“不可!”于成龙忙摇头,好家伙,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都不可能答应。
“顶多是男爵。”
“老先生莫要唬我,那男爵顶多传两代,而我们赵家可是传了十几代了。”老太太立马怒了。
一旁的赵力听了,也是气得直喘粗气。
世代的富贵,怎么可能舍弃。
于成龙淡然道:“世爵非同小可。”
“老太太请恕我直言,就算是我答应,总督也不可能答应,总督答应了,皇帝陛下也不可能答应。”
“军中多少的勋贵,都是一枪一棒打下来的富贵,怎么可能轻易的舍给土司?”
“况且,数千兵卒,不过十天半个月就可拿下上思州,还能多几个伯爵,这岂不更好?”
这下赵家上下都傻眼了。
无论怎么说,他们一个土司是绝对打不过朝廷的,不然的话面对两广总督持续不断的改土归流,他们早就应该行动了。
正是因为畏惧,才不敢啊!
谈判陷入了焦灼。
夜里,于成龙只觉身边软玉温香一般的多出一个人来,这一下可把他吓到了,撩起被子看看。
女子受凉,虽然不曾白腻,但也比那些土人强太多,问她才知道,是老太太身边的侍女。
他知道,瑶人于家中的下人有随意处置权,其仆人等若于牲畜,不要说是让她伺候自己,就是一顿棍棒活活打死,也不稀罕。
这时,他更坚定了自己改土归流的心。
在官府的治下,虽说草菅人命仍有,但也不至于如此普及,且随意。
土民如奴仆牲畜,驱之若走狗。
若是不果断处置,日后要是违背其心思,叛乱总是少不了的。
翌日,他带着这瑶女离去。
这并非是为了贪图什么美色,而是告诫自己改土之决心。
回到衙门,于成龙闭关思考,如此干脆利落,又不费气力,同时还一劳永逸的解决土司问题。
毋庸置疑,爵位是最佳的处置方法,但却不合适。
伯爵以上为显爵,更是世爵,不可能轻易赐下。
要知道整个西南的土司数以千计,这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可不这样,根本就无法解决广西这庞大的土司,上百万的土民。
“但爵位,不止是大明有啊!”
忽然,他想起了广西的邻居秦国。
秦国的爵位体系传承于大明,但同时又与大明有着显着的不同。
其爵位虽然俸禄低,但世袭罔替,轻易不会被废黜。
“既然如何,何不让秦国赐予其爵位?然后让土司带着其部分土民南下,充实其人口,夯实根基,想必赐下一些爵位是必然愿意的。”
想到这,于成龙立马就拿来了密匣,上书朝廷。
同时,他又托人传信给秦王,秘密言语这件事。
他想尽快在任内处置土司问题。
北京,获知此事后,朱谊汐沉声了片刻,觉得这是一举三得的事:
首先是朝廷,改土归流,获得大部分的土民,土地,去除前土司残留,避免遗祸。
其次是藩国,大量的土司土民涌入,这是绝佳的劳动力和兵源,在以小凌大的情况下,多一些制衡是最好的选择。
最后是土司了,获得了世袭的富贵,免除了朝廷的兵灾。
只是可惜部分土民,要流离失所,被迫南下。
“允之!”
朱谊汐说着,旋即想起自己之前思量着边臣与藩国事,这可是个好机会。
他又言语道:“在于成龙身上,再挂上秦国边事大臣之职。”
“以后秦国一些朝廷来不及处理的事情,就由其先行处理,以免贻误时机。”
像是藩国,其建立肯定不会一帆风顺,像是物资供给,镇压乱民,以及赈济灾民,剿匪等,都需要及时处置。
等到公使传到北京,有可能黄花菜都凉了。
授予边臣藩国事务紧急处理权,对于藩国来说有利无害,甚至能够加强对藩国联系。
交州,河内,
听得北京和广西的书信后,朱存槺倒是毫无犹豫的答应了。
国内的土地还很多,御林军也需要更多的士兵充实,相较于本地土着,国内来的土民,犹如无根之萍,只能报效他这个秦王。
一旦来到了秦国,岂不是任他拿捏?
但他也不是随意驱使的:“凡百人以下,授予男爵,五百人以下,为子爵,五百以上为伯爵。”
“且必须是青壮子弟。”
在两广总督的威逼下,秦国的示好下,仅仅一个月的功夫,就有三十八家土司决定南下,来到秦国过上富贵生活。
两广的改土归流,迈入了一个新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