殃及池鱼是一个成语。
当然,安宁没有听过这个成语,但站在央行的决策位置上,他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殃及池鱼,更体会到了鱼的悲哀。
自从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结束,美元走出了二战后最漫长的衰竭之势,全球逐币就像是陷入了白热化的角斗场,卢布、日元、reichs mark、美元,为在这场逐币的角斗场中,布满了杀机和血光淋淋。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但安宁从来没有想到过,这场战火会烧到北欧的上空。
夕阳,泛着红色漂浮在海平面上,坐在沙发上透过玻璃幕墙望着那带着不详色彩的落日,安宁眼里全是无尽的悲哀和绝望之色。
不由自主,他想到了他出生的那年那月,那已经成为历史的屈辱。
芬兰只有五百万人,芬兰人,从来没有想要过称霸世界,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掠夺什么。
可是,俄国人却杀进了芬兰,逼的芬兰割让出土地,抢走了芬兰人民的财富。为了活下去,芬兰人只能妥协和德国人合作,谁知道,驱走了狗熊,却又引来了野狼,德国人将芬兰的尊严再次按在了地上摩擦。
历史的屈辱,让安宁狠狠攥起了了拳头。
芬兰真的不想当墙头草,但在大势之下,根本就没得选择,如果要论伤害,二战中芬兰受尽了俄国和德国的伤害,结果,却被钉在了战败国的位置上。
一股撕心的痛,从胸口传来,犹如心脏缺血一样,刺痛、裂痛着。
芬兰民众用了四十年的时间才从战争阴影下走出,好不容易偿还了战争赔款攒下了一点家当,却又要面临无尽的战争和掠夺。
这场战争,却甚至连敌人都看不到。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却又无处不在。
这是一场看不见的战争,这是一场不需要动用一兵一卒的战争,这是一场财富掠夺的战争,这是一场哪怕想要中立都无法中立的战争。
但身为一国央行行长,他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就连他做出了巨大的让步让芬兰马克贬值了百分之十,也无法让芬兰从这场无声的战争中脱身出来。
就像是万蚁噬药,心脏上一阵阵抽出的疼痛让安宁睁开了眼。
落日的光芒已经不再温暖,泛着血红之色,分外美丽妖艳,但安宁有一种感觉,夕阳之下的黑夜,恐怕就要来了。
近几个月,德国接连上调利率,让国内的资本流出持续加剧,仅仅一个月时间,央行的外汇储备就下降了百分之三十五。糟糕的是出口业还没有恢复,就这样入不敷出下去,恐怕有任何风吹草动,马克就会成为群狼环视的肥肉。
叹息,也已经无力。
安宁拖着疲惫的身体,拿起了桌子上的烟,一根接一根的抽了起来。
砰砰——
敲门声忽然传来,失神的安宁看了一眼敲门的助理,下意识挺直了身体,现在他是整个金融系统的最后精神支柱,如果连他都惶恐不安,那恐怕将会是一场更大的灾难。
但接着,安宁的身体又拘楼了下去,助理替他整理房间,隐瞒是毫无意义的。
“怎么了?”
“我刚收到消息,卡曼迪投资管理公司首席分析师沈建南,明天将会接受媒体机构的采访。”
“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