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首,我到现在还没有理解您为什么会答应给伊朗人更优厚的条件?”凯特尔满脸疑惑地问道,“虽然人种学家告诉我,波斯人就是高原上的雅利安人,但我……”
“没错!您没说错,我确实不是因为波斯人是否属于雅利安人而做出的决定,这仅仅只是一个政治借口。如果波斯人能当成是雅利安人,那斯拉夫人也可以是雅利安人——他们与我们之间的差距可比波斯人与我们之间的差距要小得多。”
凯特尔机械地点点头,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霍夫曼,像一个虚心讨教的小学生那样渴望得到答案——这当然是假装出来的,能当到元帅的人就没有笨蛋,凯特尔的这幅虚心好学的样子完全是变着法子拍元首马屁,霍夫曼不知道希特勒能不能看出来,至少他是完全懂得,在他在大学担任教授时就有学生搞这样的行为艺术——巧妙而不露痕迹。
“这涉及到两个因素。第一,是我们对战后中东世界的整体安排,不知道您是否注意过,波斯人和阿拉伯人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民族,不仅生活习惯、历史传承、人文氛围不一样,就连宗教信仰也有很大的差别——什叶派和逊尼派之间的差异与对立之深,恐怕只有宗教改革时新教徒与天主教徒之间的关系才能相提并论,我们应当要安排不同声音出现,就像在沙丁鱼罐头中必须安排一条鲶鱼一样,这对帝国今后在中东的地位有好处;第二,这是对土耳其的触动,我许给了波斯人一片土地,涉及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的领土,这同样也是历史上土耳其曾拥有过的领土,如果我们把这些领土许给参加轴心阵营的伊朗,您猜土耳其人会怎么想?他们敢跳进盟军阵营中去么?”
“肯定不敢。”
“如果因为土耳其最终得不到这片领土,他们会迁怒于谁?是我们还是伊诺努总统?”霍夫曼笑道,“巴列维国王是个年轻、冲动甚至不计后果的政治家代表,伊诺努总统是老练、沉稳乃至会反复权衡的政治家代表——现在,我要让前一种政治家得利,让后一种期望更多回报的政治家失望,您觉得,观察家们会评论谁的策略更正确一点?”
“我明白了。”凯特尔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您是在给土耳其施加压力。”
“俄国和英国在殖民时代给波斯人留下了痛苦的回忆,这次又以武装入侵破坏了他们的中立,只要我们稍微表示善意,露出与他们友好的迹象,走投无路的波斯人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扑上来。而且,说句真心话,我只对伊朗的石油和矿产有点兴趣,并没有控制其领土、人口,干涉其内政的愿望,上亿的德意志人民够我操心了,我不想再背上几千万其他民族的包袱。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大度一些呢?”霍夫曼大笑道,“帮助巴列维国王树立威望、巩固统治对我们有很大好处,这是帝国在中东真正的投资。其实我很感谢斯大林和丘吉尔,如果没有他们如此短视而愚蠢的行为,怎么会让我在今天捡到这个便宜呢?”
有一句话霍夫曼没说,从原有历史时空来看,巴列维在得到美国帮助后一直死心塌跟着走,直到******革命爆发为止。说明他是个重感情、讲交情的政治家,这样的人物值得扶持,至于今后伊朗会怎么走那是以后的事了。
在另一边,巴列维在冷静下来后,向首相和公主解释了他如此冲动的缘故:“我为什么如此迫不及待地答应德国人的条件?因为我看出来了,德国在中东除了经济利益与安全利益外,并没有领土要求,做事相对规矩。埃及是这样,伊拉克也是这样,我们伊朗同样会如此。看看那些英国人、苏联人干的勾当,简直令人作呕——一边口口声声说支持我们独立、自主,一边扶持‘伊朗人民党’(由伊朗共产党发展而来)和北部山区的叛乱分子,他们现在就想甩开王国政府,我绝不相信他们战后会如约退兵。”
其他人默默点头,巴列维这一点没说错,正反对照的例子很鲜明:埃及的棉花是德国人出钱买下来的,而伊朗为数不多的卡车和铁路货车却被苏联无偿征用,北伊朗生产的小麦、稻米和棉花也被苏联人大肆征收后运回国内,农民们收到的是一钱不值的军票;为给驻军发饷,盟国还强迫伊朗国家银行增发7亿里亚尔纸币,致使伊朗货币在一夜之间贬值了20%。在盟军的命令下,伊朗国内的大米、砂糖、茶叶、棉花织品和其他生活必需品都实行定量配给,英国和苏联将配给票证发给各部落酋长,这些票证能在黑市上换取不菲的现金,足够其今后发动武装叛乱所需。
“只要德国人支持王国政府,愿意帮助我们对付分裂分子,我们甚至可以多付一点代价——这也是我为什么请求德国人派遣教官帮助我们重建国防军的原因,如果你们还能记得几个月前俄国人那个无耻的提案。”
福鲁吉首相脸色阴沉地点点头:几个月前,苏联方面曾建议向伊朗赠送一个团的t—34坦克和一批战斗机。巴列维非常欣喜,准备接受这批馈赠,但一听附加条件后却心凉了半截:苏联军官将与赠品一起来伊朗,坦克只能安置在加兹温,战斗机必须停放在马什哈德;培训结束之前(结束日期由苏方决定),这些坦克和飞机要由莫斯科的司令部直接指挥,这绝不是一个年轻且心高气傲的国王能容忍的,这种“好意”最后只能敬谢不敏。德国人用的是“出售”这种字眼,这说明伊朗能拥有完全主权和调动自由,而且从战绩来看,德国装备明显更厉害。巴列维已经在憧憬虎式坦克的威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