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听到这话后便也微微一笑,他自知陆通是什么意思,既然如今他的诉求都已经基本上得到了满足,那接下来自然就是要履行之前的约定,放于谨、宇文护以及关中众府兵将士们返回了。
“多谢陆长史吉言,希望后续诸事皆入此愿!虽然遗憾不能与陆长史长相共事,但我也祝陆长史归途能够一路顺风。只是在陆长史临行前,还有一桩喜事要与你共享,并请你归奏朝廷与中外府!”
说话间,李泰便指着坐在堂内不甚起眼的徐世谱对陆通介绍道:“这一位徐世谱徐将军,乃是梁帝旧日深为倚重的水军大将,之前因为外驻大江以南并未驻守城中,否则我军难以如此轻易攻克城池。如今徐将军也感义归来,并斩贼将任约首级来献,洞庭以西诸州郡亦皆奉表请降,使我王命得播大江以南!”
陆通得知此事后也是喜上眉梢,虽然说中外府和山南道大行台存在一定的纠纷,但是作为一个西魏人,他当然也乐见李泰能够将他们这个政权体量越做越大。
但是很快他便又注意到李泰的表情并非单纯的喜悦,还夹杂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心内不免暗自一惊,旋即便忍不住发问道:“大王言此,莫非当中还有余事未已?”
李泰闻言后便也干脆的点点头,不无苦恼的说道:“今山南道虽有师旅数万,但所辖地域西自巴郡,东达合肥,四方所率数千里之遥,皆需驻兵镇之,兵力不免捉襟见肘。即便其余旧土尚可守于一时的权宜,但自江陵以下新拓之地,若不以雄兵驻守,恐怕更生反复啊!”
“但是大王前言确凿,只待……只待情势初稳,便可着令征师归国。如今师旅渐疲、将士思乡,既定之事恐怕不好违背众意!”
陆通听到这里,顿时有些不淡定了,当即便又站起身来瞪眼说道。中外府已经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他若还是不能将人马带回关中,那又怎么能向宇文太师交代!
“陆长史请稍安勿躁,众意难违我亦深知,更何况言出于我,又怎么能出尔反尔、失信于人!诸军将士一定会陆续踏上归程,若我此言有虚,陆长史亦可当面责我!”
李泰抬手示意陆通暂且入座,并又正色表态说道,而陆通听到这话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稍作欠身而后又坐回自己的席中。
但很快李泰便又说道:“征士需归,这是一定的,不可更改!但今山南道兵力不足,尤其大江以南诸境亟待镇抚,此事亦不可拖延。如果能够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计策,那是再好不过了!我今暂有一计姑妄言之,请陆长史姑妄听之,如若可行那自然最好,若不可行,可以再作计议!”
“大王请说!”
陆通这会儿也只能点头说道,心里则打定主意但凡李泰有丝毫要推迟大军归朝的意思,他这里都要咬紧牙关不能松口。
“如今大江以南诸州郡之内,唯一可称顽敌者便是前梁将领王琳。近日之内我打算集结诸军会击王琳,若能将之讨灭镇压,则此边危患将大大减少,短则旬日、长则月余。解决了这一问题后,诸军尽可从容离去,境内即便再有什么扰乱,亦不必再扰国中,行台自可处置。”
李泰一脸真诚的说道:“但我亦知征士不乏归心如箭者,哪怕再留一日都度日如年。此类将士即便强留于此,想必也全无战心,不如尽早离去。所以陆长史近日尽可走访诸军、采察众情,求去者我绝不阻拦,赏物亦不加克扣。
至于仍然斗志高昂、肯于再创一功者,也请陆长史能够体谅此边用疾、将士渴功,宽限些许时日,容我边事更稳、将士荣归!”
陆通听到李泰竟然提出来这样一个方案,一时间也是愣在了当场,旋即心内便自感有些为难起来,不知道该要否决还是要答应下来。
若是在此之前,他当然有信心能够说服诸军将士同去,但是在江陵待了一段时间、对诸军奖授了解一番后,眼下还真的有点不敢确定。他这段时间虽然也接触游说了一部分督将,但对整体的人情如何却还未有把握。
“大王此计大善!人情不同,各存志向,思去者先去,渴战者留此,可谓是两全之计,既可不误边事,又能兼采众情!”
陆通这里迟疑着不敢开口表态,但同在堂内的韦孝宽则直接起身表示附和此计,旋即便又向李泰抱拳说道:“末将虽然也盼望能继续效从大王麾下,但是老犬恋故栅、不似少年游,出征几月思情倍生,便向大王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