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的周铁虎所部兵力本就不多,又遭此内外勾结的袭击,守据城主府力战一番最终不敌,被王琳将此城池攻夺下来,而自己也为其所擒,又因性情刚烈、不肯屈服,于是便遭到了王琳的酷刑折磨。
“王使君即至,我等江州群徒总算有英主可仰!侯瑱不过旧鄱阳王家奴,今又得宠王太尉,入州以来大行乱法,视我南川豪杰如猪狗。人皆惧之,某却不屈,如今更得使君来助,此间壮义之士又有何惧!”
那余孝顷手捧着酒杯,连连起身向王琳祝酒称颂,姿态恭敬异常。江州在方位上位于建康以南,故而其地常常也以南川代称。
王琳观其态度如此,口中便也大笑起来,指着余孝顷笑语道:“南川此地多岩穴之长、坞壁之豪,各自聚众百余、圈地数里,便以豪杰自命,昧于忠节、寡于见识。余将军能有这样一番识鉴,于诸同流之中可称翘楚。
如今在邑之侯瑱,本非旧徒,逐之甚易。僧愔等在府皆我下席,若不肯恭从命令,我亦有法制之!待到豫章纷扰悉定,将军等今日相迎之义自有厚报。南川群徒不知节义,我自教之,教而不听,我自杀之!”
堂内王琳麾下诸将闻声后自是大声喝彩,而那余孝顷并其几名徒属听到王琳此言后,脸色便不免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虽然说他们同其他南川豪杰们也都争斗不断,但听到王琳居然如此蔑视这一个群体,心里总也难免有些不自在。
王琳本就不将这些南川土豪放在眼中,自然也不甚在意他们各自感受,提着一瓮酒水行至堂下,望着已经浑身伤口、鲜血淋漓的周铁虎冷笑道:“愚人为谁守节?当年你故主河东王亡日,你不与共死,今日在我面前扬气夸忠,当真可笑!”
周铁虎这会儿早因失血过多加上长时间的疼痛折磨而精神涣散,但在听到王琳的声音后,却又奋起余力怒声吼叫道:“王琳狗贼,罪该万死!”
王琳听到这辱骂声,气得直将手中酒瓮砸向周铁虎,这周铁虎本就满身伤痕累累,遭此重击又被那酒液将身上伤口冲开浸透,吃痛之下呕血昏厥。
“哼,社稷遭难,人皆以勤王自命,却又全都逡巡不前,划地称豪。唯我引军迎战强敌,虽败犹荣,遍数国中,谁敢在我面前自夸忠勇?”
王琳又怒视着廊下被擒拿下来的周铁虎部众们,口中怒声喝道:“此徒难道不知贼在?拒我如拒敌,当真该死!尔等俱受其命,本也死不足惜,唯我国家遭难,需重勇士。谁肯割此狗贼血肉而食,我饶其不死,并加重用!”
在王琳威逼之下,渐有俘虏入前,或是割其皮肉入口,或是蘸其鲜血拭唇,各自也都获得了赦免。而周铁虎遭此虐待,又从昏厥中痛醒,惨叫连连。
“将军走好!”
一名战俘提刀走上前来,看到周铁虎被折磨得不似人形,口中低吼一声,直将手中尖刀刺入周铁虎胸膛内,结束了这一场非人的折磨,而他自己旋即也被暴怒不已的王琳部众当场刺杀。
王琳强势入据湓城之后,原本还在豫章明争暗斗的侯瑱与王僧愔顿时也冷静下来,抛开彼此间的争执,各自遣使前往湓城谴责王琳这一做法。
然而王琳对此置若罔闻,反而派人到豫章传令让他们各自解派军士押运物资前往湓城助其反攻,否则便将亲率人马南下问罪。
不过这一场火并终究也没有打起来,因为很快梁帝萧绎被在长安处斩的消息便从西面传来。不管这些南梁余部各自心内想法如何,得知这一消息后自然要为皇帝陛下举丧致哀。
尤其是刚刚入据湓城的王琳,得知这一消息后更是哀伤不已,来到江边面向江北哀号竟日,直至泣血才被将士们护送回城,而后便高竖丧幡,告其军士誓要为君王复仇!
相对于王琳的哀伤至极,建康的临时小朝廷对于皇帝陛下的横死反应便有些冷淡,虽然也有服丧祭奠这样的哀悼活动,但很快又要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皇帝陛下已死,那么监国的晋安王自然需要更进一步,成为名正言顺的梁国皇帝,带领他们继续奋斗。然而这一场登基大典,却越发暴露出如今南梁人心涣散、四分五裂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