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罗,住口!”
宇文护见叔父闻言后神情都变得激动起来,忙不迭低吼一声,制止尉迟纲再讲下去。
然而这时候,宇文泰又抱着头大声呼痛起来,两人见状又是一慌,忙不迭让诸医师们上前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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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又过了足足大半个时辰,医师们接连用了温熨艾灸等等各种治疗的手段,才又让宇文泰变得安静下来。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宇文泰变得更加憔悴,但眼神比刚才却有神了一些,抬起眼皮有些无力的望着宇文护道:“擒杀斛律金没有?”
听到这话后,宇文护便知叔父的思绪总算是恢复了正常,心内暗自松了一口气,可当看到那眼神中微弱的期待时,还是忍不住惭愧的低下了头,小声道:“当时因为担心阿叔安危,立即脱离了战场……”
“局势到了那一步,我的安危又何足计!若能擒杀敌将,未必落败啊!”
宇文泰听到这话后便闭上眼,长叹一声道,旋即便又发问道:“眼下情势如何?今在何处?”
“诸军俱已撤回,虽然并未得胜,但损失也并不算大,众将都在府外等候阿叔召见呢……”
为免宇文泰的情绪再发生什么激烈的波动,宇文护便避重就轻的将当下局势稍作分讲,具体的战损当然不能和盘托出。
宇文泰一直在闭着眼倾听,等到宇文护汇报完毕后也没有睁眼开口说话,仿佛睡着了一般,又好像是在默默消化这些讯息。
宇文护见状后正待暂且退下,却又听到宇文泰做出了吩咐:“着李万岁来见,着梁恃德来见。”
叔父醒来要见李远,宇文护倒是并不感觉意外,但当听到特意点名要见梁睿,他还是有些奇怪,但也并没有多想,退出厅室之后连忙吩咐将此二人召入此间来见。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这里,见到宇文护第一句话便是疾声发问道:“中山公,主上情况如何了?”
宇文护也并没有回答两人问话,只是将他们引入阁楼之中。此时宇文泰正在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之后两人才被召入,宇文泰先看了一眼李远,然后用眼神示意梁睿上前来,口中低声道:“你速去襄阳,传我命令,着李伯山立即率军自三鸦道北进河洛,救援王师,挽回大局!”
“这、这……主上,是让太原王来此助战?”
听到这话后,室内众人俱是一愣,而梁睿也一脸的迟疑不解,又入前去小声确认一遍意思是否无误。
宇文泰眼睑微垂,语气虽然微弱,但却很笃定的继续说道:“我与伯山虽有分歧,但讨东灭贼、志向无贰!旧者引为心腹,如今托以身后,招之必来,任之必成!”
“阿舅,李伯山他狼子野心……”
尉迟纲听到这话后自是一脸的不甘,只是话还没讲完,旁边李远已经入前一步道:“平昌公请稍安勿躁,容主上从容交代!”
“此番轻进,先胜后败,是我谋事不慎,与人无尤。贼势正大,此间已不可再争长短,前我昏厥阵上,贼或已知,未必肯任我大军从容撤离。
今者诸军俱是关西乡徒,一旦轻退恐怕会成蜂拥入关之势,后阵更难图稳。暂且退军宜阳,大军停驻不动,方今情势唯李伯山可以平复内外群情,其军至此,你等方可徐徐撤军!”
宇文泰望着一脸震惊不解的宇文护和尉迟纲,说出这番话后,他精神也变得有些疲倦,闭上眼缓了片刻后又说道:“李伯山军至之日,若我已不活,大冢宰印付之,勿与争事,勿与……是我有欠天命垂青,儿辈切勿勉强致祸,切记切记!”
讲到这里,他又努力睁开眼来,眼神中夹杂着几分冷厉的警告,在宇文护和尉迟纲脸上游移,待这两人点头应是,宇文泰才又闭上眼,有些虚弱的说道:“阳平公留此宿卫,军务暂付余者。”
李远闻言后连忙也垂首答道:“主上请放心,臣一定宿卫左右,拱从主上归府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