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再攻,他也并没有贸然入阵,而是沿着敌方的阵线屡作游掠佯攻,以寻找敌阵当中的漏洞。
经过一番试探与观察之后,斛律光虽然心中仍对李伯山充满憎恶,但也不得不承认其人确有狂傲的资格。单单其人军阵布设之严整,便是斛律光生平所仅见,几番试探下来,敌阵也在随其骑兵刀锋所指而作调整戒备,几乎没有什么可供进击的漏洞出现。
“杀!”
终于就在斛律光从敌阵侧翼折转绕回的时候,见到敌阵当中有一部伍配合调整稍显迟钝僵硬,虽然后方士卒立即便抢位补上,但从斛律光这侧后视角看来仍是暴露出一个马位的空隙,当即便将马腹一夹、跳马入阵,手中马槊一振,直从侧后将前方卒众挑杀于半空之中!
随着斛律光冲入军阵之中,后路人马也都沿此缺口策马涌入进来,原本严整的阵势顿时便被冲出一个数丈宽的缺口,使得后路人马得以继续源源不断的涌入进来。
几乎就在转瞬之间,斛律光便率部冲破一个敌方阵队,后继战阵中的吴明彻见状后也是不由得大吃一惊,当即便号令本阵战卒们排枪以为拒马,阵中弓弩手攒射扰敌,两翼跳荡之士备战未发,由着敌人冲入阵内已有两丈有余,这才以重甲步卒入前以铁壁阻敌,待到敌军冲势有降,跳荡之士便持刀入前斩马肉搏。
“贼将纳命来!”
吴明彻在阵队之中频频下令,自然引起了斛律光的注意,当即便将马槊一扬,向着吴明彻刺杀而来,意图于阵击杀敌将,从而破此阵队。
吴明彻本身武艺只是中等,并不以冲锋陷阵、先登斩将的勇武而着称,当见到斛律光持槊向自己杀来,本能的便向阵内一缩,但旋即便收住脚步,抽出佩刀来向侧方一跃,斛律光手中的马槊也绕过一道弧线,如影随形的继续向吴明彻挑刺而来。
很快刀槊相交,吴明彻手中战刀直接被莫大的力道给崩飞,而他身躯则栽入后方奔救过来的亲兵怀中。斛律光还待入前补上一槊,旋即便见两侧有长刀向着他的侧肋斩落下来。
原来他力道用老、闯入敌军坚阵,仓促间直将身躯一倾挂于马鞍一侧,那长大的斩马刀却将其战马颈鬃削下一丛,若是一刀斩实,少不了肠穿腹裂。
吴明彻困敌于阵,当然不会有所保留,当即便将阵中后备力量一并投入作战,意图将这敌将围杀于阵。
“狗贼休伤我主公!”
此时正在阵队之间冲撞厮杀的齐军骑兵们也注意到了斛律光的险情,诸斛律氏部众们纷纷悍不畏死的冲杀上来,想要救出敌阵中的主公。
此间阵势纠缠绞杀,战斗激烈,而这些入阵的齐军冲杀势头却遭到极大的破坏。趁着敌众机动力受限,吴明彻又将所有重甲步卒全都派出,针对敌众排墙斩杀,使得此间霎时间血肉横飞。
斛律光一时不慎即陷阵中,当其奋力冲杀加上部众们拼死救助,终于脱离此间战阵时,原本追从身后数百家兵已经仅剩十数名。
放眼整个战场上,虽然李泰中军左前被敌军冲杀出一个方圆十数丈的大缺口,但是随着吴明彻部在阵中顽强抵御下来,给了左右军阵包抄阻杀敌军的机会。
随着战阵盘旋绞杀,足足有两千多名敌卒被战阵如绞盘一般的送入战阵的核心之中,而后被包抄围杀,眼见伤亡渐剧,阵中还有残余上千齐军士卒,纷纷弃械请降。
“再战!”
战阵外斛律光浑身甲衣都挂满血水,待将部伍稍作收拢整队,便又要策马冲向敌阵。然而这时候,其部将却入前一把拉住那马辔,口中疾声道:“主公,敌强我弱,贪战不可啊!昔汉祖观父为项王置于瓮上,犹可笑言分羹,今太师仍据坚城自守,贼纵有加害之心亦无加害之力,不如休整再战!”
斛律光听到这话后,神情也恢复了几分冷静,再看一眼那已经吞没了他足足两千多人马的敌阵,这才咬牙恨声道:“归营休整,来日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