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木杆可汗对此却并不介意,反而还大喜过望,捧着那些粮种大笑道:“看到这些礼品,我才相信你国唐公是当真盼望与我长相修好!如果不是心怀恭敬,又怎么会将南国夏人们本业举献?只是我族人们只知游牧冶锻,并不擅长垦作耕种,须得你国夏人代为劳作!”
杨忠并不擅长这种虚伪应对,尽管心中也清楚这只是麻痹敌人的计策,可当听到木杆可汗又得寸进尺的开口讨要农夫丁口时,也不由得眉弓一颤,怒气翻涌。
在突厥营地中待了大半个月,已经同这些突厥贵人们混熟了的李允信这会儿便连忙上前笑语道:“纵然我家主公有修好的诚心,也需得可汗这般兼具慧眼雄心之人才能识清啊!
河套水土丰美,宜耕宜牧,若能诸业并举,便可永无饥荒之扰。唐公也是深盼可汗能够久驻于此,彼此相为呼应,粮种农具先行送达,农奴必也不久即至。某等几部徒卒,便先于此烧荒备垦,待到后继卒员北进,立即便可耕垦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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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杆可汗听到这话后便也笑逐颜开,拍着李允信的肩膀说道:“我知夏人耕种需守农时,为免误耕、事不宜迟,便请附离寻找宜耕之地,立即垦荒。若我大军今秋便可进食新谷,我必给你等重赏!”
李允信自然连连点头应是,当即便安排人员圈划土地,沿着黄河开始放火烧荒,清理掉沿河生长的那些杂乱的荒草与荆棘。
一时间,黄河岸边便不免浓烟滚滚,许多随军的牛马牲畜都被火势熏烤的躁动不安。而为了保证垦荒种田的事情顺利进行,木杆可汗便着令将这些畜群都引到远离河岸的山脚下圈禁起来,只在每天固定的时间里才能靠近河边进行饲喂。
李允信他们当然不会老老实实的帮助突厥垦荒种田,只不过是以此作为理由,在突厥人的眼皮底下为主力大军指明突厥jūn_duì 大营方位所在。
与此同时,李泰所率领的大队人马也终于穿过了连绵的荒碛,抵达了黄河南岸。此时整支大军也不复光鲜和威武,身上全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沙土,包括李泰也不例外,不只是身上,就连口鼻中都仿佛塞满了沙土,声音沙哑干涩。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突厥人的准确位置,为免大队人马的行止活动为突厥斥候提前获知,李泰便勒令部伍暂且停驻在荒碛的边沿,只派遣了小队人马靠近河岸,往来取水的同时左右察望。
经过了一天多时间的侦查,西魏斥候们便也通过北岸烧荒所冒起的烟火锁定住了突厥人营地所在。而在正式发起进击之前,李泰便又率领几名部将悄悄潜入突厥营地的正南方,隔河眺望突厥人的营地分布,从而拟定一个进击的战术。
从南面望去,阴山仿佛一条土石所凝聚成的长龙趴卧在地平线上。突厥人的大营坐落在阴山的西侧、靠近后套平原的位置上,其营地前方地势平坦开阔,而在营地的侧后方则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山势缺口,这缺口名为高阙,还有一座戍城坐落在此,不过现在显然那高阙戍也在突厥人的控制之中。
因为这座缺口的存在,使得突厥大军在遭受进攻且战事不利的情况下,也能从容向阴山北面撤离。而突厥人本身便以骑兵为主,拥有着规模庞大的马群,一旦撤入阴山以北,没有了地势的限制,再想将之围歼重创那可就难了,而且随时都可以重整部伍反杀回来。
李泰在与众将商量一番后,便决定先派遣一支人马由东面沿山口直接翻越阴山,绕到阴山北面以伏击阻断突厥人的退路。
这个任务自是非常的艰巨,阴山的山路虽然不像蜀道那样险绝,但山势同样也是崎岖难行,而且时下虽已入春,但这塞外的气候仍然颇为严寒,甚至可以看到阴山一些山坳处都还存在着斑白的积雪。但是为了能够创造更大的战果,便也只能出此下策。
经过一番商讨之后,李贤主动请缨,率领两千人马携带少量辎重,先在黄河下游水流平缓之处过河,然后绕过突厥人的侦查耳目,进入阴山山麓之中,然后便开始了艰难的攀爬翻越。
为了给李贤一行留下足够的时间,同时也让人马将士们能够在战前获得充分的休息,李泰便将进攻安排在了两天后。
这两天的时间里,部伍休整的同时,他也一直都在观察着对面营地中敌人的活动规律,只可惜并没有机会通知对面的杨忠和李允信。不过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宿将,随着进攻发起后,他们必然也能及时的协同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