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尉粲这个甩手掌柜,就连莫多娄敬显自己,其实也曾借着职务之便将城外武库的械物倒腾一批精品出来武装给自己的部曲。所以这件事要追查起来的话根本没法查清楚,只能说谁在位上谁倒霉,遮得一天是一天。
眼下莫多娄敬显就是打算将周边城戍的库藏暂时先调回晋州城中,以应付过晋阳来人的调查再说。如若河洛此战能够大获全胜,前线所缴获的众多甲械武装填补晋州的亏空绰绰有余。
如果交战不顺利的话,那想必国中也不会有心情再来追究晋州武库亏空的事情了。当然,莫多娄敬显还是希望前一种情况成真。他虽然没有亲赴河洛参战,但与如今彼方主将斛律光交情深厚,到时候借用一批战利品来平账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等到核计完这些事情,时间已经到了上午。莫多娄敬显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忽略了,但细想却又想不起来,待到州府长史入堂,他便起身告辞,再返回郡府处理事务。他身兼州郡两处职务,由于尉粲这个刺史不乐处理公务,只能两处奔忙,也是颇为辛苦。
策马行在城中,莫多娄敬显听到街上有jūn_rén 唠叨家中水井水位上涨,有的家居低洼处井水都漫入了庭院中。白马城临汾而设,城中的井水也与城外的河水联通,井水上涨,那就是河水也……
思绪转到这一点,莫多娄敬显眸光骤然一凝,终于想起来忽略了什么事情,忙不迭拨转马首便策马直向州府飞奔而去,来到府前翻身下马旋即便发问道:“昨夜派往襄陵查探的卒员归否?”
待从府员口中得到否定的回答后,莫多娄敬显心绪陡地一沉,当即便大步冲出州府直堂中大声道:“速告大王、速告,大事不好,南境有贼来侵,襄陵或已没入贼中!若真贼至,其众必然不少,因有拦河设埭之力……”
“有贼来袭?谁说的?贼今何在?”
尉粲在内府后堂中听到府员奏告,一时间也是有些惊慌,忙不迭向堂前而来,口中大声喝问道。
莫多娄敬显自然拿不出一个确凿的证据,但是襄陵方面至今无有奏报,而派往查探的卒员们也一去不还,显然是南面已经发生了惊人的异变!
但尉粲在听到莫多娄敬显的推断之后,却顿时皱起了眉头,无论是理智上还是感情上,他都有点不能接受这样的情况,于是便皱眉训斥道:“休得危言耸听,羌贼大军怎么会……”
他这里话还没有讲完,城外突然传来一连串嘈杂的鼓角鸣笛等各种示警声,并且很快这些示警声便陆续被雄浑的马蹄声所淹没。
“羌贼当真奸诈、狡猾,竟然、竟然来攻晋州……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尉粲听到这些动静后,顿时也面若死灰,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上前一把抓住莫多娄敬显的手臂大声道:“贼竟至此,该怎么办?”
“大王请少安勿躁,眼下贼情未明,速招诸处驻军入城共守,且观贼势如何,再作计议!”
莫多娄敬显见尉粲已经惊慌的不成样子,便连连发声安慰道。
这会儿镇城鲜于世荣也从外疾行而入,神情严肃的说道:“贼骑数千,正从南面席卷而来,距城已入十里,应速布置城防!”
虽然说尉粲有点不堪,但其他州官将领却还有几分处变不惊的静气,并没有被突然出现的敌情吓住,开始有条不紊的召集城中士民布置防守起来。
其他人各有各的忙碌,但尉粲却仍是惊慌难定,仍自喃喃低语道:“贼军怎会出现在此?之前必是诈计,今来犯我,其众绝对不只数千,他们是要袭击晋阳!此间不可恋战、不,我要速速出城,北去奏告至尊,否则晋阳危矣!快、备马、快!”
说话间,他便挥手呼喊着吩咐亲信去准备坐骑,准备出城北逃。莫多娄敬显心中本就对其颇存不满,此际见到其人如此不堪模样,当即便皱眉道:“贼竟悄无声息欺近州城,境内别处还不知已经渗透几许,大王仓促出城,难道不怕被贼伏兵所执?”
“这、这……”
尉粲本来正向内府奔去,听到这话后,两脚顿时如焊住了一般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