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一直被忽略的长广王高湛又开口说道:“即便晋州告失,那也没什么。晋州之所以重要,在于能够却贼于外,但今贼已经到来,晋州存或不存,也都难阻其势。如平原王所言,当下不应以晋州得失为计,重点是与敌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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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诸方师旅正齐聚晋阳,晋州若存则可奔救,若失则固守晋阳,诱贼深入境中,而后我以邺都人马拦截其军后路,内外配合之下全歼来敌亦或可能。”
高湛这番看法有没有道理且先不说,但听其所言直接就把晋州和尉粲等守军当作弃子,更将晋阳与当今皇帝当作诱饵,这样的格局不是一般的大。因此众人在听到这话后,也都颇有默契的没有接话,真要开口说点什么,保不准来日就得被刀架脖子上问一问拿皇帝做饵料诱敌深入爽不爽?
还是高演皱眉薄斥道:“休得胡说,晋阳所在乃我社稷根本,至尊亲自驾临镇守,羌贼岂敢轻犯!只不过,并州郡县多是六州jūn_rén 家属,贼若流窜入境,必然会大加戕害,一定要加以阻止!”
段韶在考虑一番之后,便又开口说道:“晋州存失,的确是不可不虑。我想先请率邺都留守之众西去滏口,且先进据乌苏、义宁等几城。请大王于都畿徐徐撤回河阳师旅,待得晋阳诏令之后再做分布处置!”
乌苏道是连接晋州与河北的重要通道,像是旧年尔朱荣平定六镇兵变的滏口之战,还有东魏年间斛律金率领河北人马奔赴晋州、跟随神武帝高欢一起发动玉璧之战,都是循此路途出入。这条通道的东向出口便在滏口,而滏口距离邺都尚且不足百里。
“师旅若出,都畿会不会有失安稳?”
听到段韶要引走如今驻守在邺都的人马,尚书右仆射崔暹便忍不住开口说道。邺都兵马本来就不多,之前派遣到河阳的两万禁军离开之后,又有一批人马拱从皇帝前往晋阳,如今扣除新从晋阳抵达的两万师旅,都畿内外jūn_duì 已经不足三万。
段韶如果再将两万晋阳兵引走,那么邺都的防守力量将更加薄弱,再有什么风吹草动,可能维持内外治安都会有些捉襟见肘。
高演在沉吟一番后还是说道:“当下西面情势更危,都畿周边近来无事,人马驻此也只是闲养,随王西去亦可。况且河阳师旅不日便可撤归国中,以补都畿防务。”
听到高演这么说,群臣纵有忧虑便也全都闭嘴。邺都虽然是他们北齐的国都,但在军事上的处境就好像是后娘养的,当下执掌军权的一众名王大将都是把晋阳方面的安稳放在首位,至于邺都在必要的时候也可弃之不顾。
崔暹等人纵使担心邺都的安危,但也只敢稍作提醒、希望能够引起重视,但不被重视他们也没办法,真要在强行争取,那他们可能就要遭受不礼貌待遇了。
初步计定之后,段韶都没有留在城中过夜,而是立即手持常山王军令前往城外军营之中,把将士们召集起来之后,当天下午便直往西北方向的滏口而去。
段韶引军离开之后,城中也并没有闲下来,高演一边传令诸州再解运一批粮草物资到邺都来,一边又向河阳方面下达分批撤回的军令。
高湛在等到其他人都离开直堂之后,便凑近到高演面前来小声说道:“六兄,羌贼此番用兵出人意料,之前我已经言中。但眼下所见未必就是他全部的诡计,须得提防还有后招。
平原王虽然是亲戚当中少有的勇毅之选,但若与羌贼交战,恐怕也不敢放言必胜。一旦平原王落败,贼出滏口,邺下必危。届时城中人心浮动,顷刻成祸啊!”
高演听到这话后也皱起了眉头,抬头望着高湛沉声说道:“那你于此又有什么见解?”
“杨愔、崔暹等恃其名族旧好,真到危难之时,未必会忠心报国。这些心怀难测的汉臣,都应分遣士马监控起来,不许他们随便聚首、轻易外出!”
闻听此言,高演权衡一番后便也点点头,旋即便交代道:“事情便交给你去办理,态度还是要柔和一些,用意不要太外露!”
“阿兄放心吧,我识得轻重,不会太过粗暴、逼人离心。”
高湛虽然有时候言行略失分寸,但本身也是非常的机敏聪明,听到高演的交代后便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