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动结束了与常山王之间的谈判之后,高归彦便返回寺庙内里。而当他刚刚转过此间一处佛堂的时候,便见到佛堂前站立着一队百保军士,似乎一早便已经站在这里等候着他。
“某等奉命恭请大王入拜陛下!”
一名都督军主入前向高归彦叉手说道,嘴上虽然说着恭请,语气却透出一股不容拒绝。
虽然心里早就清楚皇帝陛下不可能对外间人事一无所知,可是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高归彦心内还是不由得一颤,心情也陡然变得紧张起来,强自镇定着皱眉询问道:“你等早已至此?为何不入前直告!”
那名禁军都督并没有回答这话,而是一手扶着佩刀刀柄,另一手又作恭请之势。高归彦见状后,自知难以拒绝,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跟随前往。
当高归彦来到皇帝寝居外的时候,看到儿子早已经不知何时被引至此间、正战战兢兢的跪在佛堂外的时候,心内顿时更是一惊,视线忍不住向后方自己的亲信当中一通巡弋打量。
知道他儿子入寺的人并不多,而且主要都是他的心腹下属,待其入寺后更是一直呆在自己的宿处,没有在人前招摇,却不想就连此事也被皇帝知晓了。
可见皇帝对于禁军的掌控远超他的想象,起码在这甘露寺中,没有任何人能瞒住皇帝搞什么小动作。
一念及此,高归彦心中又不由得暗生懊恼,只看皇帝对禁军的掌控程度,如果能够直接返回邺都而非临时驻跸于辽阳的话,畿内又岂有常山王搅动风雨、暗中搞事的余地!而他也不必陷入这种进退两难、前途未卜的处境中。
不过现在再想什么都晚了,事实证明他想要将皇帝当作筹码与常山王进行交涉谈判仍是妄想,反倒是他们父子眼下生死皆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认清楚这个事实后,高归彦额头已是冷汗直沁,当其硬着头皮走入房间后,见到皇帝已经身着戎服端坐堂中,他更是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与常山王谈完了?”
皇帝精神仍然不算太好,但是两眼中却闪烁着摄人心魄的精光,不待高归彦开口解释,他便垂眼望着对方沉声发问道。
“臣有罪、臣……”
高归彦听到这话后更是心内一颤,忙不迭匍匐在地,口中颤声说道:“臣家门不幸,劣子狂悖违法、屡有犯禁,故为太子遣员所执,依法加以惩处。不意此事竟然被常山王以为有机可趁,将臣子由狱中劫出,引至此间归还示好,想要凭此与臣暗通款曲、背主为谋……”
高洋听着高归彦的解释,神情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仍是低垂着眼睑沉声说道:“与常山王谈了什么,详细道来!”
高归彦闻言后自是不敢推脱怠慢,忙不迭点头应是,继而便将与常山王之间的谈话原原本本的讲述出来。
同时他心中也不无庆幸,之前因为担心皇帝不可能全无知晓,所以在谈话中并没有说什么过于露骨的内容,反而还屡屡表达了对皇帝的感恩和忠心。现在讲来,可能是一个能够免于严酷惩罚的加分项。
然而高洋在听完他的复述后,口中便低笑两声,旋即便叹声道:“常山王确是有些狭量小气,或许另有所恃,居然想凭着几句说辞便拉拢我恩饲多年、早已经养肥的心腹,怪不得王会拒与同谋。我与王,咱们两个可都被看轻了。”
“臣不敢、臣安敢……臣之所以严词拒绝常山王,皆因忠义所致,而非为的一己谋私、勒求厚遇!”
高归彦听到皇帝此言,忙不迭又赶紧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