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昭君听到这话后眉梢顿时一挑,旋即便发问道:“赵仆射能不能说的更直白一些?”
“皇太后既然不欲见门下手足相残,便应将此心意告于儿辈,更要告于群徒、告于天下!今圣驾驻跸辽阳,皇太后若直往相劝,陛下想必也会斟酌考量,义释大王、以慰恩亲。”
既然自己不好回答、也不便解决这个问题,赵彦深便索性将皮球直接踢了回去,就看皇太后自己有没有妥善解决此事的心愿:“天下之亲有过于mǔ_zǐ ?人伦之重有过于孝义?皇太后若往,则事必定矣!若犹不可定,则天下莫有能定事者!”
“我去辽阳?”
皇太后听到这话后顿时便皱起了眉头,心中犹豫不决,转又沉声问道:“难道就没有了别的更好的办法?”
她倒不是不敢自己出面,只是觉得自己的面子在皇帝那里怕也有限,单单被皇帝醉酒之后羞辱便不止一次。她膝下诸子皆有才干,尤以长子、次子最为出色,但这两人却也都偏偏不肯听教,各自都有忤逆行径,这才让她尤为疼爱温良谦恭的第三子高演。
“大王此番事非寻常,就算有别的谋划能够达成目的,但总免不了经过一番人事波折。波折越多,变数越多,唯从速定事,才是万全之计!”
赵彦深讲到这里,又不无深意的沉声说道:“不只是这一桩事情,还有许多非常之事也都是需要从速以定,决不可就缓图之!事缓则守旧,事急则立新,诸事概莫能外,新旧在人所取。”
娄昭君听到这话后,眼神顿时变得深邃起来,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点头说道:“赵仆射的提点,我铭记心中。但若还有别计可供选择,也请仆射不要吝于赐教。”
“阿母,我觉得赵仆射说的有道理……”
这会儿,高济站在一边忍不住插嘴说道,只是当看到母亲那回瞪过来的眼神后,便又忙不迭讪讪闭上了嘴巴。
娄昭君在思忖一番之后,还是觉得高演之事更重要,她刚刚交代侄子去为之联络人事,眼下自己还要留在晋阳坐镇。而且如果高演之事能够达成的话,高济这件事自然也就不叫个事了。
可是很快一个消息的传来又让她改变了主意,赵彦深还没来得及再进言别的方案,堂外便响起了去而复返的濮阳王娄仲达的大笑声:“好消息、好消息啊!姑母,南面传来喜讯,常山王业已控制住了邺都局面且生擒太子一干人等,正引邺都人马围住了辽阳!”
房间中娄昭君闻听此言后,顿时也是面露惊喜之色,旋即便注意到坐在房中的赵彦深,脸色不免就变得有些尴尬,接着便对赵彦深摆手说道:“赵仆射暂请归省,稍后若有别事,老身再着员请教。”
赵彦深闻言后便也连忙站起身来,向着皇太后作礼告退,一直等到退出皇太后的寝宫,他心内一直压抑着的情绪才流露出来,一脸的惊容。
尽管之前已经隐隐有所猜测,但他仍没想到邺都方面竟然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只太子受到控制,就连皇帝都被围困在了辽阳!而且看这样子,皇太后似乎也是参与了常山王此番谋乱。
尽管皇太后暂时还未向自己下手,但也让赵彦深心中充满了危机感,一路打马疾行,要尽快返回并州尚书省中进行一些人事上的筹备安排。
且不说一路疾行归省的赵彦深,娄昭君在等到侄子入堂之后,忍不住薄斥道:“也不问堂中有无外人,便要大喊大叫!”
“纵有外人又如何?好消息又何惧人知!况且赵彦深也多与邺都朝中汉臣往来密切,正要让其知变知惊,才能安守本分!”
娄仲达闻言后,便浑不在意的笑语道。
娄昭君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口中则说道:“先帝在世之时,对赵彦深便多推心置腹、信任有加。他自然不是什么坏人,与邺都朝堂那些汉儿有别,不应另眼看待!而且他前教我亲赴辽阳,现今思来,也是大为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