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那名兽人联军的jūn_rén 却从已经无力挣扎的兔人少年手中夺过那残旧的骨灰缸:"但这就是jūn_duì 内部商量已久,慎重地得出的结论。你父亲的尸体被发现时,他躺在敌军的身旁。除了身上一处致命伤之外,没有挣扎过的痕迹。
我们有充分理由认为你父亲曾向敌人投降,并有可能把jūn_duì 的情报供出去了。因此他并不是英勇战死的烈士,他不配拥有烈士该有的待遇。"
"这算什么可笑的理由!连证据都不算好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一定!!"兔人少年发了疯似的扑过来,用最后的挣扎,试图抱紧父亲的骨灰缸,不愿意让那名jūn_rén 把骨灰缸抢走。
他声嘶裂肺地尖叫着,无助地哭诉着:"他为你们做了一切!!他为联军献上了性命!你们不仅毫不感激,还要给他套上一个莫名其妙的罪名,抹黑他吗?!这不公平,这------不------公------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不起,小子。这世界从来就没有公平过。"那名jūn_rén 却冷淡地答道,试图推开兔人少年。
就在这阵争抢之间,那名虎人士兵的骨灰缸从两人的手中滑落,哐当一声打碎在地。
被劣质木材随意焚烧而成的骨灰,如今还发出一股淡淡的焦臭,它也伴随着脆弱劣质瓷器制成的骨灰缸的碎裂而散落一地,和地上的泥土混合在一起。
他不是英雄。所以他不配得到英雄的待遇,不可能葬在烈士们的公墓里。
他不是英雄,所以他的家属不会得到任何补偿,他妻子用以救命的药费没有着落,他的孩子也因为不是英雄的后人,不可能得到晋升。
"这样也行。"仿佛落井下石般,那名jūn_rén 还要在散落一地的骨灰上踩上几脚,让它和地上泥土进一步混合在一起。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的荣耀尽归虚无。
"不要试图给他建墓碑,懂吗?一旦发现,我们会把墓碑给捣毁的。"jūn_rén 冷然说到,转身就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兔人少年滑稽地笑着,那是一种无奈和绝望的笑。他还在执着地把地上的骨灰和泥土扒到一起,也许其中还混合了一些骨灰缸的碎片,也许那些碎片扎伤了他的手,导致他的血也混合在其中。
他可以试着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建立一个无名荒冢,只要不刻下他父亲的名字,jūn_rén 们就拿它无可奈何。但除了他和他母亲之外,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纪念这个无名荒冢的主人,它注定无人知晓。当他,当他的母亲,全都不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又有谁还记得这个无名的荒冢,又有谁曾记得他父亲的牺牲,奉献,以及......遭受的不公?这不是一名为家园、为族人、为jūn_duì 豁出一切,连命都豁出去的人,该有的待遇。他蒙受的冤屈却永远无法平反,这就是盖棺定论了。
而那群jūn_rén ,他们根本不在乎罢。他们眼中看到的只是如何去取得胜利,把遗留在自己身后的一切都看得如此之轻贱。兽人联军上层就是一群卑鄙贪婪、自私自利的家伙。理由可以有一千万个,其中任意一个都可以让这群家伙逃避责任,对英勇殉职的士兵的家属,见死不救。兽人联军就是一群把自己的士兵利用到极致,用完即弃还不给予半点尊重的,人渣们。为什么父亲会蠢到对这种家伙带有期待,认为他们会善待他的家属?
这狗屎一样的世界。这狗屎一样的现实。这狗屎一样的幽暗地域,这狗屎一样的兽人联军。
"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痛苦地捂住胸口,灰兔人青年从床上跳起。
是梦吗。
他喘着粗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管是干净的食水,还是盐分,都非常珍贵。然而他的眼泪却停不住,就是要涌出。
那样痛苦的梦,真的好久没有做过了。最近他忙着生存,甚至连做噩梦的力气都不剩下了。如今他只是从生存的巨大压力之中稍微喘过一口气,往昔的噩梦却又攫住了他吗。
好疼。这份痛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减?
好累。这份疲倦到底何时才有终结?
从破旧发着霉味的床垫上爬起来的他,伸手抹走眼角的泪痕。他抬头看了看破旧带着裂缝的墙壁,看着除了破床破衣柜就空无一物的房间,又叹了口气。
哪怕他想办法离开了幽暗地域,带着母亲来到大不列颠,情况也没有改变过分毫。
狗屎一样的大不列颠,狗屎一样的大不列颠骑士团。狗屎一样的人类。
而且最糟糕的是,现在他是大不列颠骑士团的一员。即使怎样痛恨人类,深切痛恨着毁了他的一切的人类,为了生计,他仍然不得不,面带微笑地去和这些人类打交道。
哪怕是受责骂、受歧视、受压迫、受凌.辱、受着世上一切不公平的对待,心里气得想杀人,他都不得不面带微笑,去接受这一切。
这份违心的微笑,何时才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