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自称为[长老]。"伊芙道。
"哦。"狼人青年恍然大悟,"我到船长室去。把线路接到那边吧。"
"遵命,船长大人。"
在贝迪维尔的船长室里,确保舱门关闭,通信不会被窃听以后,狼人青年才打开通信线路:"是你吗?"
"是我。"线路的另一头响起冒牌的卡特兰长老的声音:"我已经按指示到达了你所说的死者之城,现在给你报个平安。"
"你是怎么做到的?大不列颠那边有技术人员给你留下通信器材吗?"贝迪维尔不禁纳闷。他记忆之中死者之城那边应该是个荒废已久的补给站,除了[植物]之外基本什么都不会有。
"不,这边有一群奇怪的魔像在游荡。当我问它们有没有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时,它们给了我一只通信用的圣甲虫魔像,然后就连接到你这边来了。我还以为这是你的安排呢。"
"才没有。伊芙......?"
"因为本船已在补给站登录,激活了补给站部分辅助功能,且可以和站点进行加密通信。"船的人工智能导航系统答道。
原来如此。古代神人族自己建立起来的通信网络吗。
贝迪维尔眨了眨眼:"但你也真大胆啊,我明明叫你保持低调躲一段时间,你却刚到死者之城就用通信器材联络我。就不怕兄弟会的人追查到这个通信,知道你还没死,过去追杀你吗?"
"我已经不是长老了,这条贝戋命也丝毫不再有价值,能苟活一天就算是一天吧。如果兄弟会的人还打算杀我,就让他们杀好了。"
总觉得这家伙已经在各种意义上放弃了挣扎。
但他从潘神洞窟里逃出来了,而且也有依照贝迪维尔的指示到达死者之城。光从这两点看来,这家伙还是有一定求生欲的。
问题就在于,他是否会在不该放弃的时候轻率地放弃。
因为知道自己只是个人造人,就认为自己的身份卑贱吗。总觉得是个让人极不舒服的逻辑。
"说回来我还没有向你道谢。"卡特兰又说,"那时候就连我自己都认为自己没救了。你却用那神奇的水滑石流体帮我取出了在心脏附近即将炸裂的酸液爆弹,而且没有因此而杀伤我。你明明可以杀死我,也可以对我见死不救的,你却选择了最麻烦最凶险的道路,就为了救我这种人的性命。
我在这一生中见过无数冷漠无情,只为自己不顾他人的家伙;
也见过无数伪善的家伙,表面上露出慈善家的嘴脸,暗地里却以此牟利。
相比起来,你不图回报,为了救一个卑贱的人造人,甚至愿意把自己也置身险地。你早已比世界上大部分人都要高尚。"
"你也是啊,卡特兰。"贝迪维尔却说。
"我是?"
"你明明可以一个人从兄弟会的基地里悄悄逃出来的,却冒着成倍被发现和追捕的风险,把乔纳森那孩子从兄弟会的掌控之中救走。
你明明并没有这样做的义理,却如此行动了,是因为乔纳森是你的同类,是个人造人吗?
是因为他只是个孩子,你无法看到一个孩子陷于险境而坐视不理吗?
也许二者皆是,但这绝不是全部的理由。
事实就是,你们人造人和真正的人其实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你们或许最初被定义为[工具]或[机械]而被制造出来,行工具所行之事。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们之中的一部分人被世界所改变,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工具人了。机械和人最大的差别在于[同理心]。拥有了同理心的你已经不再是[机械],而必须被当作一个[人]那样地被尊重。
我救的可不是一个区区的人造人。我救的不是一件工具,一具器械。我是在救[人]啊,卡特兰。"